汪祺是个实诚人,便不动如山继续跪着。
烛火映人,汪祺的影子正好映在幔帐上。颜安霖如何得以安睡,心浮气躁地翻来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截烛火燃尽。房内立时一片灰暗,汪祺依旧如同一具雕像纹丝不动跪着。
床榻上的颜安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鸡鸣夜散,月隐日出。
颜安霖猛然间惊坐起身,额上一片冷汗。抬手抚着狂跳的心口,大口大口喘着气息。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见姐姐颜安如坐在她床头鬼哭狼嚎,“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错了……”
颜安霖稍稍平复心情,撩开幔帐准备下榻。抬眸间映入眼帘的是,汪祺垂首闭目直挺挺跪在原地。
“你这个傻瓜。”颜安霖心疼低骂了一句。她可以原谅汪祺,可不能轻易原谅。硬着心肠穿鞋下榻,视若无睹行过汪祺身前。
汪祺闻见脚步声,急忙睁目望去。见是颜安霖起身,讨好般问道:“昨夜,可睡得好?”
颜安霖白目一眼,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他跪着,她如何能睡得好。
颜安霖打定主意不理会汪祺,置若无闻去向妆奁梳妆。可又受不住心疼汪祺,匆匆忙忙随意梳好发髻,去向屏风后更衣。
而后,逃也似离开自己的闺房。眼不见心不烦,她倒要看看汪祺的诚意有多久。
她方走出院子,府上的女使过来禀报:“三小姐,府上来客,家主让三小姐速速到正堂见客。”
什么人一早登门拜访,竟还要她作陪。
颜安如好奇道:“来客,是何许人也?”
女使如实回道:“奴婢不清楚。”又催道:“三小姐,还是快些吧,莫要客人等着,失了礼数。”
颜安霖应好,随之女使去向正堂。
正堂内有三人,正中主位坐着颜正霆。客位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汪君远,女的是汪君远的夫人苗氏。
汪祺一夜未归,加之苗氏确实挂念颜安霖。这小两口闹了矛盾,说到底媳妇亦是自家人。苗氏觉得有必要她夫妻二人亲自登门,接颜安霖回府方显诚意。
颜正霆与汪君远如今成了儿女亲家,自然不会再像朝堂上那般争锋相对。彼此客套着,说着不痛不痒的家常话。无非是各自问候身子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