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剩下的话匆匆结尾,追着那道人影往院子里走。
站在一棵西府海棠后面,兰烽脸上还挂着汗珠,他侧身握着一把双刃的手刀,微微喘着气。
这把手刀是福嘉眼熟的制式,柄窄,刃宽,刀锋雪亮,刀体没有装饰,是一把短兵相接时趁手的武器。
兰烽见她目光停留在刀上,以为她不喜,便把刀往背后收。
福嘉的目光被隔开,视线又回到刀主人脸上。
少年束着乌黑的长发,发尾搭在肩上,比起昨晚穿着婚服的模样,更为凌厉。
兰烽被她看着,觉得不自在。他偏头看着树枝,上面嫩绿色叶子之间,藏着一朵朵粉色的小花苞。
公主府的一花一木,院里的小松鼠,树上的鸟儿,都是昂贵的。地方虽大,他要处处小心,反而觉得不如并州的小院子宽敞。
两人一时无言,福嘉只好先开口:“老太太和弟弟在这里,都还住得惯吧。”
兰烽握了握刀:“嗯,谢谢。”
福嘉见他肯搭理自己,忍不住好奇:“你刚才拿的刀,可以给我看看吗?”
兰烽把手刀提到身前。
从第一次拿起刀,它就日夜陪伴他,如今已有五六年。他习惯了它的存在,没想过它好不好看。
可是,当他将它捧在福嘉眼前,他忽然发现,这把刀很旧了。刀柄上是磨损的痕迹,用久了,刀刃也变得很薄。迎着晨光看过去,刃上有凹凸的豁口。
福嘉看了片刻,好奇地问:“所有边将的手刀,都是这样的吗?”
“不会一样。各路军马内部,不同番号的队伍,都会有差别。”
福嘉思索片刻,没有说话,眼神渐渐温柔下来。
兰烽注视着她,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十四岁之前,一直在环庆路军中。当时的经略使是郭籍。”
福嘉睁大了眼睛。
郭籍,是她舅舅的名字。
汤包
她没想到这么巧,立刻问他:“你见过他?他平日里什么样子?”
兰烽努力回忆,言简意赅道:“很凶。”
福嘉颇为意外:“他很凶?不会吧。”
舅舅个子特别高,所以福嘉小时候总喜欢“骑大马”,后来大一点,舅舅总是爽朗地笑,送她小马驹、飒爽的男装,给她说邻国太后叱咤风云的奇人异事。
兰烽道:“对你当然不会。”
这道理福嘉是明白的,她笑道:“也是。”
兰烽神色松弛了些,他刚要开口,后面白禾探头道:“殿下,兰家老太太想见见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