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在看。
福嘉心里暖乎乎的,她想是不是有另一个世界,那里自己死了,兰烽却英勇地活下来,他保护着田娘子和幼子,辅佐他登上皇位。他最终应当也过得不错吧?
她胡思乱想,她死之后,兰烽虽说不认得她,也会看着两位父亲交好多年的情面,好生安葬她的吧。
兰烽想开口说点什么,发现福嘉就着胳膊枕着下巴的姿势睡着了,呼吸均匀,唇角还带着笑,显然是做了什么美梦。
他轻手越过枕头,给她掖好被角,也努力闭上眼睡觉了。
后面几日,兰烽来往于大内与公主府,也多了些同祖母和弟弟见面相处的机会。
福嘉一直请人料理兰老太太的腿,她现在有人扶着,也能下地走路了。兰泽在书院里,从同窗那里能听得到许多小道消息,他神神秘秘地问大哥:“我听说你现在是太子近臣,将来前途无量,是也不是?”
兰烽给了他一拳:“老老实实读你的书,敢多嘴试试看。”
兰泽吐了吐舌头:“就在家里问问你还不行吗?”
兰老太太叹气道:“这孩子能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兰烽安慰道:“各人有各自的性子,二郎机灵,我比不上。”
他看祖母身旁有个扎好的小布包:“奶奶要出去吗?”
兰祖母道:“不是,太子亲征,公主带头筹款,听说把嫁妆捐了大半,京中贵女们都在捐,我这把老骨头…这些钱本来也是公主给的,我想也出份力么。”
她见兰烽出神,笑道:“大郎不知道这件事?那是我在你们夫妻间多嘴了。”
福嘉在前院给兰烽收拾东西呢,也算不得收拾东西,都是新添置的。
穗穗纳罕道:“好奇怪啊,怎么少了几幅字。”
福嘉问:“少了什么字?”
穗穗道:“上次殿下练字,我明明记得晾干之后收在这里的,怎么就恰恰好不见了。”
福嘉混不在意:“练手的字,你还当块宝了,丢了就丢了吧。”
这时候兰烽来了,见穗穗愁眉苦脸,就问:“怎么了?”
福嘉道:“小事情,不用在意,你找我?”
兰烽与她避开众人,才道:“我听曹枢使说军中缺少能干的斥候,我想向你讨几个人。”
福嘉愕然道:“不会是要白禾吧?”那她还真舍不得。
“怎么敢夺殿下所爱,”兰烽道:“白禾手下通传消息的死士,要几个吃苦耐劳的就行。”
福嘉当即应了:“可以。”
兰烽和太子离京北上的那天,福嘉没去送他们。有些话她无人可说,对于环庆路,她一直很抵触。
最后一次见舅舅,她送他到城外,郭籍抹了抹外甥女哭花的小脸,告诉她下个月就回来。
下个月没回来,几个月后,郭籍和儿子的尸体被抬回来。
郭籍走的那日,不知为何没有带上常年伴身的手刀。
福嘉被郭皇后带着出城“接舅舅”回家,虽说一直听到传言,但却没人告诉她真相。嬢嬢骗她舅舅被东胡人“抢走了”,她怀着不安和恐惧,抱着刀走出城墙,却迎面看见了队伍白幕飘飘,全军缟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