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景象,哪怕时隔百年之久,虞丘渐晚犹是觉得似在昨日。
她不住生了恻隐之心,于是隐瞒天界,私自将黎为暮留了下来,带回昆仑。
黎为暮无父无母,自幼无人照料,本就身子不太康健,更别提在风雪中伶仃孤立熬了整整一年。
将黎为暮带回昆仑后,他已病入膏肓,即使各类灵丹妙药整瓶喂下,也险些没有留住他的性命。
此后更是缠绵病榻十余年。
等到他身子彻底康健,虞丘渐晚开始试着教他些咒法仙术。
黎为暮亦是潜心修习,刻苦奋进,更是心怀仁义,行事坦荡,所思所行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更未有一时一刻令她忧心。
少年怀瑾握瑜,如珪如璋。
可就在方才,天道给了她一道警示。
警示里为她展现了如此一幕——
天地混沌不明,入眼所见,只有漫天血色。
而黎为暮手持长剑,戾气滔天,迈出一步,便有一人脑袋滚落下来。
鲜红的血在他脚下蜿蜒如河。
而他寡情无欲,杀人如麻。
身上血腥气更是重到刺鼻。
她下意识掠到他的身前,想要将他拦住,尝试将他唤醒,告知他心性良善,不应入此魔障,滥杀无辜,视生灵如蝼蚁。
黎为暮凝望她良久,半晌笑了,嗓音温柔如昔。
“错了,师尊。弟子从来便是这般心狠手辣,那些温良也好,仁慈也罢,都是弟子在师尊面前伪装的假象。”
“便如同弟子对师尊的心思,从来就不是敬重与景仰,而是……”
他抬手轻柔触上她的侧颊,凝睇她的眸光缠绵缱绻,落入她的眼中,却不啻于惊雷当空劈下。
“而是占有,与侵犯。”
……
“黎为暮最近不是一直在山下历练吗?”雪团子咕哝一声,十分不满,“这才几日不见,晚晚怎么又想见他了。”
它真的十分不喜黎为暮。
每次与黎为暮相处,虽然黎为暮总是言笑晏晏,看起来十分好脾气的模样,但总会让它生出一种极其不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兔子一样!
偏偏虞丘渐晚喜欢他喜欢得紧,更是器重万分,让它不得不和黎为暮朝夕相处。
雪团子道:“这段时日,黎为暮一直在巍亥城附近,他已去了数日,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折返昆仑,到时晚晚自可见到他。”
又望向她腕上的血玉手链,雪团子哼唧一声。
“黎为暮都用心头血做了玉坠送你,方便与他联系,晚晚若是实在心急,大可通过牵心坠招呼一声,就能将他唤回。”
虞丘渐晚垂眸望向腕上的鲜红坠子。
警示告知于他,要想拦截祸患,终止罪恶,避免黎为暮误入歧途,只有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