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辛只是低眼望着地上的碎片。
玉碗跌破,橙黄而半透明的花蜜流泻一地,可花蜜澄澈,哪里有什么水蛭蠕虫之物。
寰辛笑意凝在唇角,微凉。
他既为花神,与百花争艳,自是最厌虫草一类,每次瞧着那些蠕虫,简直浑身都要长刺了似的,一丝一毫一时一瞬都难以忍受。
故而在看到玉碗中“水蛭”的瞬间,动作快过脑子,立时松手。
可如今再看,哪里有“水蛭”的半分影子。
是他的幻觉?
可仙神之体,无端怎会产生幻觉?
见寰辛心念流转顾自沉思,虞丘渐晚还有心事,不欲陪他久呆,见状便要拂袖而去:“跌了便跌了,无妨,我先往封印之地一趟。”
却被寰辛再次拦下。
他眉眼擒笑:“我再去为晚晚端来一碗,很快。”
然而还不待他转身,殿门已经被人自外推开,黎为暮端着素常为虞丘渐晚准备的澄澈雪水,缓步入了殿中。
寰辛抬眼。
二人目光交接。
黎为暮好似没有想到寰辛也在,扬眉微诧,又颇有礼仪地见了一礼,而后将雪水递给虞丘渐晚:“师尊请用。”
虞丘渐晚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既是饮了雪水,自也没有再去特意等待花蜜的必要,虞丘渐晚与二人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失陪”,疾步而去。
黎为暮紧随虞丘渐晚,亦是离去。
只是在错身而过时,似是察觉寰辛正在紧盯自己,黎为暮侧眸望了一眼,温润一笑。
眸光平和依旧,瞧不见半丝恶意。
寰辛静立原地,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眸光晦暗,冰冷难言。
昆仑封印禁地,风雪万年不休。
虽然封印之地白雪皑皑,玄冰遍布,然而真切站在其中时,竟诡异的没有什么森寒冰冷之感,反而平生几分燥热。
虞丘渐晚飘身落在封印之前,抬手捏诀,施法加固封印。
随着封印加固,那抹燥热倒是渐渐消弭了下去,然而虞丘渐晚脑中却是起了昏惑之感,眼前似乎有汉白漆柱威仪而立,垂珠琳琅,清澄神蕴五光十色。
好似回到了天界,回到了扶望神君尚未成神时的殿宇,静心殿。
虞丘渐晚知晓自己是受封印侵扰,入了迷障,忙闭了闭眼,想要平复下心神,耳畔却是响起一人叹息。
嗓音清润温和,熟悉万分。
虞丘渐晚愕然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