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丘渐晚抱了他两个时辰,直至夜半三更的更漏声响起,她才扶着恢复正常的黎为暮放到榻上,又为他仔细掖好被角。
这才悄然离开了屋子。
……
虞丘渐晚离去的匆忙。
自也没有留心,在她转身之时,榻上神情安宁的黎为暮抬起长睫,无声凝望她化形离去。
他看了床边的香炉一眼。
眸光浮现出森寒凉意。
同命蛊不会有引人燥热之效,只能是有人动了手脚。
他令人在香炉中加入的,分明只有安神香,如今他们的反应,却表明有人在他不知情下,在香炉中加了额外熏香。
……他竟不知,獾鄂族中居然有人敢对他动心思。
黎为暮自榻上起身,身子一化又一实,眨眼出现在屋子一侧的竹林。
夜半三更寂静非常,除了草丛中的蛩鸣,几乎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黎为暮身子定立原地一瞬,右手抬起,五指化爪,猝不及防罩上一侧的竹林,向外狠狠一拽!
一个男子猛然从竹林滚出。
男子衣着是獾鄂族寻常族人打扮,目光颤动着望着黎为暮,刚要开口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黎为暮凌空提起。
虞丘渐晚在他屋中坐了多久,这人便在屋外守了多久。
黎为暮轻声,开口询问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为何要下药,而是问他:“可还有其他同党?”
半晌未曾听到男子答复,黎为暮侧过脑袋,扬眉:“不想说?”
男子的嘴大张,却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黎为暮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仅连句话都无法说出,摇头点头亦是不能,哪里还能回答问话。
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黎为暮“哦”了一声,似是了悟过来。
“不肯供出同党?还真是仁至义尽。”黎为暮歪歪脑袋,一笑,“你既如此大义凛然,我便成全与你。”
话罢,他抬手一划。
清脆的断裂之声。
男子挣扎的神色一瞬间凝滞,下一刻,他滚圆的头颅随着喷薄而出的鲜血猛然冲天飞起,又重重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黎为暮望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脑袋,慢悠悠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方丝帕。
他钳制住男子的动作全然是依靠灵力,根本不曾触碰到男子一下,却仍是用丝帕仔仔细细擦过自己的手,而后放开,任由丝帕飘摇落地。
几乎是在丝帕落地的瞬间,地底忽然传出窸窸窣窣什么爬动的声音。
一只又一只只有蚜虫大小的小虫子从地底爬出,爬上洁白无瑕的丝帕,爬上男子死不瞑目惊惧大睁的脑袋,又爬上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