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他的书信时,她缠着家中的女师废寝忘食地学识字,直至能将他的书信看懂后才敢提笔回信,只是那个时候的字迹惨不忍睹。
后来,她是看着他的书信从总角女童变成了婷婷少女,就连她的字迹当中都透着几分他的神韵。
“一半是我常年在外通信不便,二则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纷杂的事情。”
王枕这话倒是没有弄虚作假,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想着夺回北凉城,哪有多余的功夫去想那些儿女情长?
后来听闻陈芳华和平西侯府的次子订婚,他这紧着的心倒是松散了不少,在他出征夺回北凉城之前,王家和商家的联姻也终于尘埃落定。
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五岁!
“王家之所以和商家定下婚期,是不是和北凉城有关系?”
若是之前的商雪羡必然不会想得这么复杂,只当是为了履行当年的口头婚约,可如今她需要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虽然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族,然而不管是王家还是商家,都已经牢牢刻上了南陈皇室的烙印,我们在南陈与北魏的争霸中早已经退无可退。”
“只是世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受到其他世家的围攻,这个时候商家和王家唯有站在一起才能消弭北凉城引来的所有后果。”
“所以,你们杀了汝阳王,将他的头颅献给靳修当贺礼?”
北魏和南陈孰强孰弱?三四年前还真的瞧不出多少差距,毕竟那一段时间北魏的统治也是出了名的不见天日。
南陈明显是得到了北魏老皇帝身体日渐消沉的消息,这才会迫不及待地进行势力整合,想要一举夺回北凉城,而他们也确实如此做了。
做得更加狠绝!
“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是靳修登上皇位,原本是想扣押汝阳王。”
“他登上了皇位,你们才改变了主意?可是靳修和汝阳王的关系要好,靳修登上皇位之后汝阳王不是成了更重要的筹码吗?”
商雪羡不懂商家和王家还有皇室的人,为何会杀掉这么重要的筹码!
“汝阳王对靳修来说确实重要,可正是因为重要他才会失去活的可能,他的头颅是南陈激怒靳修的重要棋子,可是我们失算了。”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刚刚登基的帝王会为汝阳王倾巢而出时,他却选择了休养生息。
北凉城虽然回到了南陈的版图,然而他们却高兴不起来,毕竟这位北魏的新帝或许是最大的变数。
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帝王,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而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招惹不得的主。新婚夜,他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了自己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我没有想过,我会是这么重要的棋子。”
商雪羡声音听不出喜怒,唯有那微敛的眼睑中透着浓郁的幽光。
“娉汀,与其说是棋子倒不如说是责任,我们享受着别人不曾享受的荣光,也要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苦痛。”
王枕说完这句便起身走出了山洞,商雪羡则慢慢咀嚼着他最后那句话,最后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