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间,她不时抬眼瞧对方一眼。
这郁王世子确实如传闻一般生了一副好皮相,但往那儿一座,脊背端直,满身肃杀之气,这冷气是常年浸淫在鲜血和白骨的人才会有的。
因此,她总觉有些莫名的违和感,仿佛坐在她对面的不是流连风月的姜祺,而是披着世子面皮的武将。
她压下心头的异样。
见她落座,姜怀央再次注意到了她腰间的香囊,这次离得近,甚至可以辨别上边所绣的图案——一朵橘红的石榴花。
此花喜光厌水,大芜暂且是没有的,西域却生长得肆意,寻常人没见过,他多年行军,却是认得的。
思绪流转间,他忽地记起几年前追捕一流落京城的胡医,身上所佩,便是与之相似的香囊。
而这名胡医,参与了几年前与胡人的那场血战。
可惜的是,他们将人跟丢了。
忆起往事,姜怀央的脊背不禁绷紧,指尖攥得泛白。
上香
这瞧着娇弱无害的女子,又是如何得到异域之物的?
他抑制着,声音还是难以察觉地颤着,“这个香囊,你是如何得到的?”
若是能从她这里得些线索,或许还能抓到这名胡医,此人医术高明,就算是不与他算几年前的帐,能为大芜所用也是好的。
阮玉仪心思细,一眼就看出他神色不对,于是留了个心眼,随意编造道,“这是我自己绣的,殿下您瞧。”
她想将香囊从腰间取下,一时慌乱,反而越缠越紧,她斗争了许久无果,只好抬眼,眼巴巴地瞧着姜怀央。
“殿下,解不开——”
音调软绵绵的,饶是姜怀央,也心里一酥。
不过梦里,这声音还要更尖利些,有时带着哭腔,细细颤着。
木香以为小姐是故意如此,引世子接近,于是将头垂得更深些,一言不发,全装作没听见。
姜怀央一心想要查看,也没多想,绕开桌子,到她面前半蹲下。
他的手指可比阮玉仪的要粗得多,手心还有几个薄茧,拆解起来也更难做到精细。只是她是毫无章法地硬扯,他则将心思花在仔细辨别绳结的构造。
一拉一绕,就将东西取了下来。
阮玉仪也注意到他的手,想着,或许郁王世子也没那么整日游逛,不务正业,原来私下里还是有习武的。
她瞧得出神。
“这不就好了,你……”姜怀央说着,一抬头,望见她定定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她的眸子常氤氲着水光,就是不做表情,也是个深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