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着替阮玉仪取了耳坠,又拿帕子沾着酒水,一下一下轻拭。
一边擦,一边瞧她的神色,见她拧着秀气的眉,紧闭着眼,愈加放轻了动作。
“小姐,”木香斟酌着开口,“之前尚不觉得,今日见了世子之举,怕是个不好相与的。要不,我们还是换个……”
阮玉仪使劲摇头,声音闷闷的,“姨母催得紧,怕是没多少时限,你也瞧见外头的红绸了。等站稳了脚,再过些日子,待他淡忘了我的存在也就没事了。”
“到时候,”她抬眼看着木香木灵,“我们就搬出府去,再也无需与程家有牵扯了。”她笑起来,眸眼明亮,像是揉碎了漫天星子,被神明贪心地尽数缀在里边一般。
木香知道她多少还是介意着程行秋的事,也不再多言,继续手上了动作,挑拣了两根稍细的茶叶梗,为她换上。
撑腰
窗棂之外,天空阴沉着,不断飘下细弱的雨丝,风刮过叶子,一片沙沙作响。
晨起后,阮玉仪便支着脑袋,望着雨景愣神,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她忽地转头,对木灵道,“去书斋拿些纸笔来,再将《地藏经》也取来。”
“小姐,您要佛经做什么?”府里的经文藏书不是摆着冲面,就是罚人抄写之用,平日里实在是没人会记起它们的。
她这会儿心情豁然,也不愿多解释,“去拿来便是。路上小心些,记得带把伞去。”
木灵应声离去。
东西备好后,阮玉仪用镇尺捋平、压好纸张,研墨提笔,一抄就是一上午。
不过因着她写得认真,蝇头小楷,秀气非常,誊写的速度也算不上快,拢共也就完成了寥寥几页。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子里头静谧极了,她低头写,木香则在一边为她磨墨,墨香混杂着雨天的闷湿感,使得人不由得沉下心来。
不知多久之后,方才搁笔,她拎起纸上下瞧,觉得还算满意。
阮玉仪将东西收拾妥当,打算一并带去圣河寺。
原本心情还算愉悦,行至竹林,却见两个亲昵相拥的身影。她移开目光,正打算视若无物。
程行秋却叫住了她,“泠泠,你这是又要去何处?”在他的记忆中,她一向鲜少出门,要去也是同他一道,近日却接连两番撞见她出府。
其实那只是从前的阮玉仪希望能与他多相处一会,因此总是黏在他身边。
闻言,她没回头,只是站定,“大公子不必操心,总之与你不相干。”
程行秋眉心一蹙,昨日他都那般放下姿态哄过了,她却还是这副冷脸。于是面有不豫之色,“怎么这样说话?一年半载未相见,倒是与我生分了。”
见程行秋如此在意着她,昭容自然不能乐意,找着话挑衅,“妹妹觉得前几日那顿午膳可还合口味?那是本宫特意为你留的。”
她心中早有猜测,如今一听,也算不得有多惊讶,轻飘飘地道,“殿下费心,初次尝到宫中贵人的喜好,小女福薄,习惯不了这般的寡淡。”她转身,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