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架黑楠木马车前,姜怀央停了脚步。她瞧着这马车眼熟,须臾,想起这正是给姨母去取首饰那日,二表哥冲撞到的贵人的马车。
原来里边坐着的是世子。
阮玉仪敛下眸,那会儿的世子还与她很生,并不太乐意与她多有接触,又缘何会要她上这马车?她理不明白,却知道若是那时应下了,也许她的打算更容易实现些。
木香早在这儿等着了,见是阮玉仪,连忙上前来,先是给姜怀央行了一礼,转首道,“小姐!原来您是与世子一道了,可吓着奴婢了,还以为把您弄丢了呢。”
自街上分开后,木香直被挤到那露天的戏台子前,方才获得一些喘息机会。她走到一般,就发现阮玉仪不见了,满以为她也会到这附近来,可寻了几圈,愣是找不到人。
后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找上她,说是她家小姐要她在前边先等着,她这才半信半疑地跟人走了。
如今果然与阮玉仪汇合。
花旦
这黑楠木的车舆内,果然与外边一般华贵。位子上放了几方软垫,金织青绸,上绣龙凤呈祥。车顶上悬着香球,木质的香气尽数被车舆禁住,闻着极叫人舒心。
阮玉仪活动了这么久,委实是累着了,加上马车行驶难免晃悠些,她这会儿倚这车壁,脑袋一点一点地犯困。
似是还有点意识,她想撑着不让自己睡去,于是偶尔也忽地坐正,发上珠穗也就跟着不断颤着。
姜怀央原是瞧得有趣,后来实在是看不过眼,干脆摁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才让她睡得安稳。
竟是在旁人面前也能睡去,这小娘子是多没戒心,还是打心底觉着他是个良善之人。
姜怀央抿着唇,眸色复杂,其间隐有暗波起伏。
他一直默然地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直至马车一停,阮玉仪许是意识到什么,不待旁人去叫,自个儿就惊醒了。
她眨了眨尚有些迷瞪的眼,靠在姜怀央肩上的一侧脸颊被压出了红痕,“啊,抱歉殿下。”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枕在他肩头枕了几乎一路,耳尖有些泛红,也被压到了似的。
“醒了?”他轻嗤一声,使得她一时辨不清是是嘲弄还是戏谑。
她紧跟在他后边,搭了下木香的手,提裙下了马车。
这会儿长阶上的人稍微稀疏起来,有个别小商贩已是开始收拾东西,今夜的灯会即将落幕,叫她不免与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眼前的灯火辉煌,皆是梦一场。
睡了一会后,阮玉仪有些失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由木香搀着点才不叫她在阶梯上倒去。
辞别时,姜怀央倒是没说什么,直到她们主仆两人进了院子,她才忽地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