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是站在那里,那姿态便似是睨着眼瞧她,冷眼看她在他的注视下一次次红了耳尖。他像是将她所有举动都视为她对自己的轻贱,过于低廉,因此无需推拒。
这自然只是她闲暇时的揣测,至于世子心下对她究竟是何态度,她摸不清。
这日,木灵见外头晴好,风儿也似是被阳光晒上了些暖意,便来了兴致,提议去溪边空地放纸鸢。昨年的纸鸢倒是还有两只,拿出来细细一看,也并未叫虫蛀了去。
只是世子那边——
木香知道阮玉仪为难,毕竟程行秋与昭容婚期将至,置办完了他们的,程夫人大约就要打算起二公子的亲事了。
不过此次木香却没斥木灵贪玩,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小姐一两日不去也无妨,殿下又不是没叫您空等过。何况又没签了契,去与不去,是您的自由,便是世子也无可指摘。
“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试探试探殿下究竟是何态度,总归不能叫他这么吊着。若是殿下对您有意,便借此逼一逼。”
若是无意,便趁着还有些日子,紧着寻旁人去。阮玉仪思忖着,觉着木香所言在理,也便应了下来。
正梳妆这会儿,外头有婢子来传话。
她被领了进来,先是欠了欠身,才道,“老爷有言,和离书已拟,还需……”
她顿了下,将一句“少夫人”咽了回去,纠结了会儿称呼,还是避重就轻,“还需您确认。”
阮玉仪拨开木香持着簪子的手,回过头,“大公子可是已签了?”怕只怕他又撕一次,文书虽可再起,但难免得多耽搁些时日下去。
“回阮姑娘,”那婢子垂眸道,“已是签了,大公子正一人在书房等您。”
闻言,她坐回了身子,凝视着铜镜中的人,淡声道:
“如此,便麻烦你再跑一趟,去将文书取过来。我眼下不便走动,签完了再送回去也是一样的。”按说合离须有长辈在场,程行秋孤身将她叫过去,她不敢说他究竟怀了什么心思。
她怠于揣测,也并不想见到他,更别谈借着签和离书与他独处,因此自是能避就避了。
那婢子得了话,便退了下去。
只是还未等到和离书,便先等来了梅姨娘。她由一侧的丫鬟扶着,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少夫人安。”
阮玉仪忙上前虚扶了她一把,“不必多礼。梅姨娘却是唤错了,未来的大少夫人在西厢呢。”
梅姨娘就是听说了府中给她下了和离书,恐她心中郁结,这才前来探望一二。她反问道,“那文书可是已生了效?”
自是没有的。她摇了两下头。
梅姨娘笑起来,嗓音温和,“既是没有,那您便还是程府的少夫人。”况且往后,这位还要成为府中的二少夫人也说不准。
少夫人一称,并非只于辈分和与亲缘上有区分,更多的其实是代表着一种地位,是在着程府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