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会摘花,我从地上捡的。”池予白见苏橙喜欢,笑逐颜开地凑上去,把花骨朵儿塞进他的手掌心,“橙哥要是喜欢,我待会儿再下去转转。”
苏橙开开心心地点头,他想到什么,又偏头去看池予白,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觉得这花儿跟你的气质有点像,所以格外喜欢。”
池予白的呼吸微微一窒,看向苏橙的目光有些错愕,随后,淡淡的甜蜜就涌上心头,他忍不住轻柔地执起苏橙的手,在那只柔软的手背上落下一枚湿漉漉的吻。
他想,除非苏橙亲口让他走,否则谁也不能将他和苏橙分开。
这时候的池予白单纯得要命,他不知道这个残酷的现实,会有成千上万种法子让相爱的两人天各一方。
苏橙弯腰将头枕在池予白的掌心,他惬意地蹭了蹭,就满足地闭上眼睛,轻轻嗅着他身上带来的干净气息,糅杂着甜美的花香,清淡的草香,一切都美好得令人心醉神迷。
“白妹,今天苏晓来找我了,他说会把我当成弟弟看待,不会再欺负我,我真的很高兴。”苏橙享受着池予白的指腹按揉在他的头皮上,他勾起嘴角,笑得一团孩子气,“我其实一直没有把他当敌人,虽然今天的他很怪,但说的话是真心的,我也是有哥哥的人啦。”
“嗯。”池予白低声回应,眸中却晦暗不明。
呵,苏橙果然好骗,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第八十三章炮灰令人嫌弃的一生
苏橙在等急性炎症消退的三天内都无所事事地待在床上,池予白为他跑上跑下办理各种手续,还帮他给院长请假,尽职尽责地像个贴身保姆,弄得苏橙都不好意思了,池予白却一笑置之,反过来还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别多想。
越临近手术的日子,苏橙倒没什么感觉,池予白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不仅请了半个月的假,还积极陪苏橙做手术前的康复训练,有时候苏橙偷懒,他还板着脸把苏橙拽起来,不由分说地逼着他用功锻炼。
苏橙真是苦不堪言,被池予白事无巨细得管着,他偶尔会有种窒息的感觉,他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到了手术那天,苏晓早就推了一整天的行程安排,早早就赶到医院,参与了苏橙全过程的手术前准备,表情认真肃穆到仿佛在处理一件棘手的公司要务。
苏橙被推到手术室前,看了看左边的池予白,又看了看右边的苏晓,顿感好一阵无语:“你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又不是生了场大病,你们这样会让我压力很大的。”
池予白和苏晓非常不对盘,但在这个时候都一致对苏橙露出了轻微责备的眼神,苏橙趁他们开启喋喋不休的说教前,立马无辜地眨眨眼睛,故作可怜地说:“我先进手术室了,别担心。”
池予白和苏晓的表情齐齐一僵,都不敢再对苏橙说些重话,只担忧地望着苏橙被推入冰冷的手术室,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阻断了一切窥视的目光。
苏橙感觉自己做了场梦,梦里起先是光怪陆离,阴森诡谲,后来吹过一阵风,浓重的迷雾散去,然后他就看见了江霁深,池宴和苏晓,他们都围绕着一个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少年打转,脸上的痴迷沉醉令苏橙怪异丛生,他试图踮起脚尖去看那个少年的模样。
一阵疾风遽然刮来,苏橙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被扇得直接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尽管他心知肚明这就是在梦中,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却分外真实,眼眶高高肿起来,他看不清楚动手的人是谁,但那人森冷的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如同一桶冰水哗啦啦浇到他身上:“苏橙,谁准许你觊觎他了?”
苏橙又悲愤又委屈,他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他的老大江霁深。
老大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甚至还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理由竟然还如此得可笑,如此得微不足道,就因为他试图想看那少年一眼。
那个被他们小心呵护,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少年,到底是谁?
“老大……”苏橙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开口,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地砸下来,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给我滚!”江霁深冷冷地瞥了苏橙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厌恶至极的垃圾。
画面一转,换到了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池宴悄无声息地走到江霁深的身边,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眉梢一挑,嘴角微扬:“早就跟你说过,你这个小跟班不老实,让你赶紧换掉,你偏要念旧情,还把他留在身边,现在好了吧,要不是被我及时发现,他在小吟的饭菜里动过手脚,他差点就害死小吟了呢。”
池宴最后看向苏橙的目光陡然充满杀意。
苏橙彻彻底底得慌了,他迷茫无措地趴在地上,铺天盖地的寒意浸透骨髓,手脚僵硬得仿佛被坚冰覆盖,关节和血肉都动弹不得。
江霁深的下颌线绷紧,他阴狠地扫了眼苏橙,就看向一副事不关己的苏晓。
苏晓摆摆手,皱了皱鼻子,言笑晏晏地说:“你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会护住那个小野种?我连他爸妈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把他当弟弟呢?”
苏橙的脑海轰地一声炸开,耳朵嗡嗡嘶鸣,如果刚才他如坠冰窖,现在就是跌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恍恍惚惚中,苏橙听到江霁深厉声吩咐属下:“把苏橙拖下去打死,给我拖远点,省得阿吟听到他的鬼哭狼嚎又心软。”
苏橙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盛满了对危险最深刻的恐惧,但不管他怎么奋力挣扎,还是被江霁深的保镖提着后衣领往后拖,他的双手双脚在地面上拖曳出骇人的凄艳血迹。
在场所有的人只是冷眼瞧着,苏橙绝望地抬起眼眸,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终于看清楚了被众人护在中央的那个漂亮少年,是乔颂吟。
苏橙万念俱灰地垂下脑袋,最后一丝生气也流窜得干干净净。
粗重的棍棒暴烈地砸在身上,苏橙抱着胳膊和膝盖,尽量蜷缩成球状,但他还是被七手八脚得狠狠扯开,剥出最柔软的内里,迎面遭受漫长得毫无边际的毒打。
期间,他疼得死去又活来,最终,他在奄奄一息中,听到身体内部骨头和脏器尽数碎裂的声音。
涣散的意识终于堕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苏橙终于解脱了。
“啊!”苏橙猛地撕开狰狞的黑幕,他像从虚空中用力坠落到实地,后背猛地传来剧烈的重击感,他唰地张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狂乱,视野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他猛地侧过身体,趴在病床栏杆上就干呕了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