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煦的思维有一瞬间飘到了美色上,觉得不管对方有多大的缺点,只凭这么一张脸,就可以让自己原谅他所有的过错。青年像猫一般在阳光下抻长身子,好好伸了一个懒腰,在水龙头下洗净双手,这才走到架子前,挑挑拣拣拿出几根画笔。他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这些了,可脑海与身体的记忆都还在,笔尖落在纸上,颜料与白纸碰撞……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陌生感。等到晚饭时间,娄启坐在餐桌上看到两幅碗筷,才想起家里多了一个人。“原煦呢?”他皱眉。管家微微俯身:“原先生下午一直在画室,没有出来过。”“去把他……不,我去找他。”娄启说到一半,改了主意。推开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似乎还只是未完成品,一道歪扭的曲线将画中深深浅浅的红分割成两半,似乎是夕阳与映着夕阳的水面,可再仔细观察,映着夕阳的更像是鲜血。这是一副令人焦躁恐惧的画。很难想象这出自原煦的手,娄启恍然意识到,在短暂的见面中,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几乎成了他心中原煦的代名词。“要吃晚饭了吗?”一道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原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你在发什么愣?”“你画了一下午?”娄启问道。“不算,半个下午吧。”提起这个,原煦脸上的笑淡了些:“画了一半不想画了,所以一直在观赏你的花园。”娄启皱了皱眉:“你画的很好,为什么不继续画下去?”“因为不喜欢。”原煦极其勉强地将目光落在画上,立刻又移开:“我想画的不是这个。”他想画生机勃勃的世界,枝头新绽放的白色花朵,亦或是墙角摇摆的狗尾巴草,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描绘出了他最讨厌的事物。原煦气得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了几个小时的花。“正好我不想面对它。”他抬高手拍拍娄启的肩膀:“你帮我把它扔了吧,最好是撕掉。”说完,青年脸上又立刻挂上了笑:“今晚吃什么?我已经闻到香气了!”他一蹦三跳地奔向了餐厅。娄启的额头跳动两下,但目光落在画上,神色又微微一沉。“查原煦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娄启拨通电话,压低声音:“着重查他在国外的交际圈。”晚餐是牛排,很香,原煦快快乐乐地吃光了所有,盘子一干二净,连根只是搭配着好看的配菜都不剩。娄启看了看他光可鉴人的盘子,想起他在自助也是吃得如此干净。“我们晚上要一起睡觉吗?”原煦见他面色冷淡地坐在对面,就忍不住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说起来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我愿意和你同居,应该已经睡过了吧,咱们谁上谁下?”娄启淡淡瞥了他一眼,意外地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发怒:“你想试试?”还以为对方只会怒瞪一眼的原煦顿时语塞,他立刻佯装无辜地眨巴眨巴眼:“倒也不是不行,但我今天刚被砸了脑袋,需要好好休息。”娄启嗤笑了一声。原煦逗人不成反被耍,摊在椅子上问旁边的佣人:“我的房间在哪?”“在二楼,最西侧的是您的房间,如果需要我可以为您领路。”佣人恭敬地答道。“不用。”娄启突然道,他站起来走到原煦身边,即使是邀约都说得像是施舍:“你喜欢花园,我带你去看。”原煦来了点兴趣:“好啊。”月色下和美人一起在花园漫步,这是他很久没有奢望过的事了。现在正是春夏交际之时,夜色下的花收敛了花瓣,但空气中仍然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原煦走着走着便要弯下腰去仔细观赏,偶尔还会用指尖轻轻抚摸那细腻柔软的花瓣与草叶。“这些有什么可看的。”娄启扫了他一眼,颇有些不耐:“不过是些寻常的花花草草。”“我可不信你的花园里会有寻常的品种。”原煦直起身笑:“好歹是被称为站在商业帝国顶端的人。”娄启拧眉:“什么?”原煦忍不住笑,他一笑起来,脸颊两边便陷进去两个圆乎乎的小酒窝,这让他的笑看起来愈发甜蜜醉人:“你不知道吗,作为年轻英俊的亿万富翁,甚至被爱慕者在私下叫做商业帝王。”这种奇怪又中二的称呼被他带着笑意说出来,在娄启耳中特别像嘲讽。男人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以后不要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甚至都不想去问原煦是从哪里知道的。原煦笑得格外开心。不过见娄启脸色不好,他还是轻咳一声,尽力止住了:“好,我不说了……我们继续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