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淡定地数药包,数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徐宵行松开了钳制他的力道。萧无措刚想把白眼翻回来,人就被从榻上提了起来,正对上一双癫狂的眼睛。心里一咯噔,本能地就想躲。徐宵行捏着他的双肩,浩瀚的灵气从他的手心渡进萧无措的身体内,激得萧无措全身颤抖不止,耳尖迅速爬上了一抹红意。“萧无措!”徐宵行厉声喊他。萧无措精神一振,应道:“我在。”徐宵行猛地将他按进怀里,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啊,瞧把孩子吓得。萧无措安慰地顺着他的背,小声说道:“你别害怕,这个世界没人打得过你。”徐宵行:“………”短暂的沉默之后,徐宵行松开了萧无措,起身站在榻边整理着衣服。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是。萧无措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变粗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是肿了。他正打算去找点药的时候,就听徐宵行背对着他说了句:“以后我再这样,你直接攻击我。”萧无措:“啊!”他怎么敢!他只是一个小可怜啊!但是徐宵行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走出了药田的内阁。萧无措傻愣了片刻,李有心进来了。他将一个土得掉渣的药瓶扔给萧无措,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是炼丹的,不是凡间治跌打损伤的大夫,以后这种伤不要烦我。”萧无措白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来?”李有心:“徐京主叫我来的,打不过,只能勉为其难地过来看看你。”萧无措:“………”突然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李有心又扔给他第二个药瓶:“这瓶丹药可以增加弹性,你带上赶紧滚。”萧无措捡起两个瓶子,嬉皮笑脸地说:“还是师弟好,你真是师兄的贴心小棉袄。”李有心:“滚。”萧无措麻溜地滚了,滚之前随手在药田里采了一把五颜六色的花。好一招顺手牵羊。这“羊”还是苏欲雪送来的,李有心前脚刚把它种进土里,后脚又被萧无措给糟蹋了。徐宵行先回了白玉京,一句话都没有留,萧无措隐约有种他在生气的感觉。浮云渡的天逐渐黑下来的时候,萧无措慢吞吞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走到白玉京,巡逻的弟子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几个主动跑过来给他行礼问好。去微光殿的路上,萧无措途径一处玉石雕刻的天桥时,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那人同样穿着华美的白衣,披着长发,手上挂着一串圆润的黑珠子。珠子泛着温润的光泽,正如他的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是脉脉含情。这便是白玉京的前任京主明月夜,如今被迫退休养老,不能再用“京主”称呼了。萧无措点头打了个招呼:“玄兔仙尊。”明月夜温润地笑着,就连声音也柔和得不可思议。“晚上风凉,想请不畏仙尊和我去喝杯热茶,可以吗?”萧无措有些为难:“还是不了吧,晚上喝茶我怕睡不着觉?”更怕回去晚了,徐宵行要生气。即便被拒绝了,明月夜的风度仍然不减半分,笑着说:“那便约改日吧。”萧无措:“改日的事改日再说。”他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信明月夜看不出来。但是他低估了明月夜的坚持,就在萧无措准备错身而过的时候,明月夜先他一步挡在了天桥的正中间。萧无措当即转身,换了条路走。明月夜见他没有半分留下的意思,迫不得已下直接问出了口:“你不觉得委屈吗?”萧无措转过身看他:“你说啥?”明月夜:“你是元婴修士,整个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天之骄子,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徐宵行采补?”萧无措感到无语:“如果我是天之骄子,那用了六年时间修到渡劫期的徐宵行又是什么?被他采补我很甘心,真的,所以别搞事情。”明月夜定定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说谎和勉强的情绪,但结果是没有。萧无措说的是真心话。两个人无形地僵持下来,明月夜同样作为元婴修士,与萧无措不分伯仲。正当这时,徐宵行的声音忽然从高处传来。“回来。”除了萧无措和明月夜之外,四下无人,徐宵行是凭空传音过来,这是元婴修士也做不到的。萧无措松了口气,抱着花走开了。月光如霜落了下来,明月夜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桥上。他一直看着萧无措走远,手心里静静地磋磨着几颗黑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