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身体状态很不好,尽量缓慢地走进洗手间,祁雪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就闻到一阵不明显的血腥气。
看见手里被蹭了一掌心的鼻血,有晕血症的祁雪控制不住,双手打着颤地冲进隔间,呕吐起来。
五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回洗手台前,冷水洗去指尖残存的血腥气,让他的面色更加苍白。
“宋祁雪,好久不见啊!”
李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洗手间,走到他身旁。
祁雪头发被打湿几捋,贴在脸颊上,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嗯,好久不见。”
祁雪没有再聊下去的打算,继续拿冷水冲去鼻尖唇间的血腥气。
李鸣羽倒是不介意他很冷漠,一双眼亮亮的,干脆利落补了记直球:“我还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两年前咱们毕业要各奔东西,那时候我还跟你表白,被你拒绝掉了,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和我说话了。”
祁雪抽了几张纸巾擦脸,笑而不答。
李鸣羽是原世界线里的炮灰男二,表白被拒后,在跟主角受相处中心动,喜欢上了盛臣安又帮他报复原主。
同样是原世界线里的工具人,祁雪不走心地就原主行为笑着致歉。
刚准备离开,李鸣羽又不太自在地发出邀请:“这天气出门不太好打车吧,要不要借宿在我家?”
似乎是有些心虚,李鸣羽快速补充说明:“不止我俩,还有盛哥,明天我们剧组开机,我在市区的家离锦城影视城很近。”
闻言,祁雪站停在原地,终究还是没走。
盛臣安蹲在落地窗前,窗外淡金色的路灯光被窗子上的哈气模糊掉,不太分明的照在他脸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这一点光落在他身上,他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声音开到最大,几乎遮住了扔在床柜上,正在微信通话的平板里,经纪人贺明的叹息。
贺明:“这种两年不联系的同学聚会什么好参加的?你没做什么能留下话柄的事吧……”
过了好久好久,盛臣安才垂着眼睫,回答:“嗯。”
贺明没有松懈下来,追问说:“没碰上私生跟狗仔跟车吧?上回你特意让助理把车开上最堵的高架桥,跟狗仔一块堵车八个半小时,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我的祖宗……”
过了好几分钟,盛臣安才应声。
贺明念念叨叨的继续说:“也不知道哪个营销号造谣,说你是被潜规则才拿到那破仙侠网剧男主的,你可千万别出来瞎承认啊,知道的是你真实不做作,不知道的以为你人设立过头了,娱乐圈哪还有你这种巴不得明天就糊的……”
又过了几分钟,盛臣安又“嗯”了一声。
贺明终于找出了盛臣安应答的规律,两分钟一次。
原来根本没在听,贺明挂了电话,自己去处理事情了。
而盛臣安依旧听着舒缓的音乐,一边听,一边把打碎的花瓶收起来,把被碾碎的玫瑰一点点收进垃圾桶。
他视线没有丝毫焦距,看着依旧留存着甜香气味的花瓣,不合时宜的想起两年前。
也是差不多布局,却狭窄逼仄的房间,刚喝了宴会上有问题的酒,他忍着难受平躺在床上,祁雪跨坐在上。
他还是感觉燥热难耐,青年微微附身,却不肯吻他,发丝蹭在他脖颈处。
他浴室里廉价洗发水的香气,被祁雪沾上却好香好香。
盛臣安一直认为自己最讨厌像宋祁雪这样的人,应该感到厌恶,但是没有,对方指尖所经之处只剩下欢愉。
盛臣安看看窗外九百块就能付得起月租的老旧破小区,红砖楼下的路灯处,盘踞着大片飞蛾,路灯柱上贴着带颜色广告。
祁雪似乎太痛了,有眼泪滴落在他肩膀上,又滑落在并不柔软的硬床板上。
他起了意,抓住了对方的腕子,没轻没重的使力,把人压在硬板床上。
破木板床发出极大的咯吱声响,对方脚腕上的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
床似乎年久失修,咯吱响得仿佛快散架了。
宋祁雪狠狠一口撕咬在他的手腕,尝到血腥气,愣了一下,似乎感到不适,想要干呕,他却摁着对方,让对方再咬狠一点。
两年了,终于快忘了那种真实又厌恶的痛感,随着时间的转移,忘记是必然的,可这种遗忘对他而言,却并不习惯。
盛臣安把最后一片花瓶碎片丢进垃圾桶,抽纸巾擦去指尖上残存的玫瑰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