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话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后就扯了下弓试试手感,而后冲晏暄道:“我们一起走,不看运气,就看谁能反应更快,射得更稳。”他一身白色劲服,发丝高束成一道马尾,额头绑有一抹额带,整个人都显得飒爽倜傥,更衬得眼底的眸光潋滟粼粼。晏暄更是不遑多让,翻身上马的姿势干净利落,马上挺拔的身姿已然像是能够驰骋疆场的将士。听见岑远的提议,他没有异议,道了声“好”。“反正这里有围栏,你们就别跟着啦,丢不了的。”岑远转身对几个正要上马的下人道,“到时候要是我们手一快,可就不保你们的小命了。”说罢,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手中长鞭一挥:“驾!”下人还未来得及答话,就见另一个孩子也同样驾驭起马匹。不多时,那一白一黑的两道人影就一同消失在了树林丛丛中。岑远驾马快速穿过林间,身后另一阵马蹄声逐渐朝他接近,没过多久就到了身边,连同劲风一起刮过耳边。“驾!”他再次在马上挥下一鞭,就在这时,前方树丛的叶子猝然抖动,岑远立刻取箭拉弓,只听“刷——”的两声,两根弓箭同时朝树丛后的一只兔子身上飞去,最终黑羽的弓箭更胜一筹,先一步刺穿兔子的胸膛。“嘶——”岑远吸一口气,道:“看来我得认真起来了啊。”晏暄收回放完弓的姿势,看向岑远,朝对方淡淡地一笑,就好似在说:放马过来吧。平安岑远记得,这天他们一直跑到了围猎场边缘才停下,而最终结果是他赢了,只不过晏暄成绩也不差,只比他少猎到一只兔子。猎物之后有人处理,岑远不急着回去,就这么骑着马,沿着围猎场的围栏边转悠。他看向围栏外,不甚满足地道:“除了春夏秋冬四场狩猎,父皇都不曾允许我独自去白鹿林那里。但这里的围猎场实在太小了,每次感觉还没尽兴就到了头。”晏暄同样骑着马在他身侧,闻言后望向围栏外的那一片宽阔草原:“猎场辽阔,陛下不让二殿下去,定是怕二殿下一人会在那里走丢。”“哪儿这么容易走丢啊。”岑远道,“我都已经参加过三次狩猎了,从来没有迷失过方向。”晏暄想了想,又道:“陛下也是担心二殿下。”“嘁……”岑远小声咂舌,自言自语地嘟囔:“我倒希望他别这么担心我。”兴许是听见他们的交谈声,不远处的树丛突然扇动了两下,紧接着就从里面蹿出一只兔子来。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两人都不约而同没有取出弓箭,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兔子朝远离他们的地方飞快地奔跑离开。岑远将视线从兔子转移到晏暄身上,而后又看了眼自己,蓦地笑了起来。晏暄一脸迷惑:“二殿下笑什么?”“笑什么?”岑远笑意更深,径自翻下了马,就地往猎场的草地上一躺。他一手撑在脑后,另一手随手扯了根杂草,高举于空中。“笑我们这黑白双煞,”他道,“明明方才所到之处没有一只猎物能够逃得过我们的手掌心,此时离了比赛,竟然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让一只脱兔轻易逃走了。”晏暄看了眼兔子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岑远,一时间没有答话,过了好半晌,他下了马,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二殿下穿青色好看。”“啊?”晏暄道:“我去太学堂的那日,二殿下就是穿的青色的轻袍。”岑远将杂草丢了,坐起身来,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今日穿的白衣。他对衣物没什么挑剔,每日的衣服都是由宫人们准备的,他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哪天穿了什么。印象中,他的青袍还不止一件,经晏暄这么一说,他竭力去回想对方来太学堂的那天,却依旧想不起自己究竟穿的是哪一件。他这么一回想,便为两人的对话滋生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晏暄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实在是有些没头没尾,若是换个对象,说这句话的自己就宛如一个不着四六的登徒子。他顿觉羞愧,连耳朵尖都红了,急急忙忙转移开话题:“二殿下为何不猎那只兔子?”“啊?”岑远反应仍慢了一拍,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哦,为何不猎那只兔子……”他顿了顿,扯出一个回答:“大约就是一时心软吧。”晏暄因为不敢看岑远,便一直侧对着他,手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马背。闻言,他手中动作一顿,手指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那二殿下对人都心软吗?”他问。岑远一怔,认真想了想才道:“不是‘都’,得看对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