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公交车站只有他们两个,伊澄接二连三不停打着哈欠,越等越烦躁,昨天愣是四点多才睡,他想回去补觉,睡一觉起来战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可没时间浪费在等公交车上。早知道不跟他哥吵架好了,一个电话他哥保准派人来接他。可……吵都吵了,既然吵了就不能先低头,反正他跟他哥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半天,常年的积累,爆发是迟早的事,不因为傅弥萧吵,也会因为别的事。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大地的每一处,一切可以反光的物体都成了刺眼的存在,包括公交车的车牌。远处传来的喇叭声,带来了一丝希望,虽然不是他们要等的那一辆,但却是地图上提示的线路二。只要能赶快回去,管他线路几,伊澄赶紧拽着傅弥萧上了车,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摇摇晃晃,像是儿时的摇篮,伊澄把头靠在车窗上,脑袋跟着车子的发动机颤动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把脑袋搭在了傅弥萧的肩膀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窗外一片陌生的景色,这车现在……开到哪了?“这是哪?到xx站了吗?”傅弥萧帮他搓了搓睡得热腾腾的脸,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没听到报xx站。”伊澄连忙检查一下自己的地图,又看了看公交车上的线路指示牌,明明百度地图上有这一站的,公交线路图上却没有。问了司机师傅才知道,这辆公交车前一阵子改了线路,百度地图并没有同步更新。“现在怎么办?”公交车停靠在未知站台,伊澄拉着傅弥萧匆匆下了车,他们下车的这个地方,叫不出名字之前也从没听说过,大街上光秃秃的,可以用荒无人烟四个字来形容,看着好像是郊区,怪不得这辆公交车上都没什么人。“怎么就坐到这来了?”伊澄看了傅弥萧一眼,“你怎么都不叫我啊!”“看你睡得太香了,没忍心。”傅弥萧伸出手,想去掐伊澄的脸,被他生气地用手拍开了。“现在好了,回不去了。”伊澄点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发现这里既打不到车,信号还不好。这种四下不着天的境况让他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三年前的s赛上,他十六强被人打回家,迎接他的是无尽的谩骂和父亲去世的消息,等他从老家奔丧回来,傅弥萧已经离开了,没留下半句话。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生离和死别是他的成人礼。旁人提起这些事不过寥寥几句,没人知道他如何度过那段阴暗的时光,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只记得自己将所有的难过与痛苦都转化成对傅弥萧的恨意,支撑着自己活了下去。哪怕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走累了?我背你。”傅弥萧磁性的声音响起,打散了伊澄正肆意聚集的消极情绪,他蹲下身,甘心情愿的成为了小少爷的代步工具。“前面大概两公里能借到电动车,我背你过去。”“嚯,变沉了。”傅弥萧托着他的pi股站起,背着他颠了颠,调侃道,“不愧是长大了的人。”“可能是你不行了。”伊澄嘴上不甘示弱,眼睛却一直盯着傅弥萧后脑勺的碎发,又短又硬,手指轻轻碰一碰,还有些扎,他只偷偷摸两下,就像害怕被发现似的把手收回,欲盖弥彰地环住傅弥萧的脖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你之前很轻松就能把我抱起来的。”男人说不行可不行,傅弥萧对伊澄的话很不认同。“现在也很轻松,要我证明给你看吗?”说完,他脚下生风,背着伊澄跑了起来。“喂!你慢一点!很颠!你别把我摔地上去了!”风儿从耳边吹过,伊澄双臂紧紧环住傅弥萧的脖子,手腕上还挂着装药的塑料口袋,傅弥萧每跑一步,那塑料口袋便随着他的步伐摇摇晃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这里十分空旷,平日里被人当作是噪音的塑料袋声丝毫不显得吵,反倒像是什么别致的背景音乐,伊澄趴在傅弥萧背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伴随着傅弥萧颠簸的节拍不自觉地哼起歌。明明看到的景物跟刚才一样,但是他却快乐许多。这里宽阔、安静、人烟稀少,旁边就是光秃秃的车道,半天也驶不来一辆汽车,道路两排是相同品种的树,绿的有些发黄,相同得有些单调。可伊澄却沐浴到了那透过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的细微阳光。他第一次觉得两公里这么近。伊澄刚扫码借了一辆电动车,傅弥萧就非常自然且毫无心理负担的坐在了电动车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