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起身便是一阵晕眩,险些摔倒。
身子被拖住,耳边是慌乱的呼吸,夜间寒露霜雪的冷气驱散了酒意。
姜佩兮挣扎着要去捡碎片。
“我来捡。”身后的声音告诉她。
姜佩兮转头看他,她的唇瓣麻木,吐字含糊:“要完完整整,我的,不许少。”
周朔面上现出惊慌,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没摸出来帕子,只能无措地屈指擦过她的面颊:
“别哭、别哭,不会少的,我会小心捡。”
姜佩兮撇过脸,不再看他。
周朔不敢放手,只能和她商量:“先坐下好不好?”
“我就要站着。”
“站着会挡住光,我会看不见镯子。”
姜佩兮挪了几步,拉着周朔稳住身子慢慢坐到蒲团上。
她没有老实的跪坐,屁股挨着蒲团,双手抱着膝盖。湿漉漉的眼睛固执地盯着地上的碎玉,专注迷恋。
周朔蹲下身将碎玉捡到手里,有几个大块的,还有许多细小的玉屑。
“哝,帕子。”
周朔抬头看她,醉酒后刚刚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伸手接过帕子,将碎玉裹到帕子里,又低头找其他地方的玉碎。
亮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换着角度,周朔找到了迸到窗下碎玉。
他弯腰将那一点玉捏到手里,放到手心的帕子里。
窗下的月光格外清亮,照亮了大块的玉。
迟疑着,周朔将手心的玉调整角度,又将两块拼凑在一起。
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瑾瑶在心,议之不忘。]
周朔又找了半圈,没有再找到碎玉,才起身走到姜佩兮身前,将帕子包好了递给她。
“只找到这些。等明天侍女收拾的时候,我再关照她们什么都不许扔,然后我再一点点挑,好吗?”
姜佩兮抬头看向周朔,她没有接帕子。
周朔背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现在想来,今夜她任性离席,周朔不生气吗?
她抱着膝盖仰头看他,不伸手接下,也不搭理他,只试图找出他的恼怒与厌恶。
等不到回应,他慢慢弯下腰,看向她,仍旧平和:“怎么了?”
他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
眉眼便在月光里显露出来,温柔从容,仿佛什么都能包容下。
他不能这样,这叫她怎么办呢?
姜佩兮咬住了唇,试图以疼痛让自己清醒。
周朔伸手捧着她的下颚,温和耐心:“别咬,都红了,会疼的。”
“我想回江陵。”
周朔一愣,看向妻子,她泪眼朦胧,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平日端持清冷的声音现在软软糯糯满是委屈。
“等明天我和主君说一下,向江陵递了消息就走,好不好?”这样的要求当然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