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如今这位皇帝,倒也没你想的那么黔驴技穷。”
是吗?
她倒不这样觉得。
如今朝廷里那些位高权重的,要么出身应天府,护着这里的望族,要么年年收这里的孝敬,卖官鬻爵,就是摘了他们的乌纱帽,他们也不敢领来这里的差事,真有脖子硬的,也活不到这里。
但这些话,是不必跟宓云这个外族说的。
苏挽秋拿起手帕,擦着手上的痕迹,想着这江宁城也没什么好吃的,听说这个还是在这里从小长大的小孩儿喜欢吃的当地特产,她果然不太能理解这里人的口味。
她瞥向宓云,粲然一笑,“他为什么被为难,你心里没数吗?”
“之前是哪个塞北第一神医跟我打包票,同我保证沈惊澜醒来也是生不如死,疯癫如牛的?”她对宓云招了招手,笑得非常友善,“来,宓太医,为我解解惑。”
宓云看出她有要同自己算账的意思,沉默两秒,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学着中原人伺候她的礼节,跪了下去,甚至还想接过她的手帕,替她擦手。
他出声解释道,“那方子并无问题,皇帝那里也有人日日看着,沈惊澜的症状也已经出现,只是不显——”
“我猜是她运气够好,身边恰好有一个能压制她症状的乾元,你也知晓,乾元与地坤的信香本就玄乎,契合度高的,能互相调和、用来治病也不稀奇。”
话音才落。
那条手帕就被抽到了他的脸上。
明明是软软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地坤闺中之物,但想到上面刚擦过的、留下那些低廉零嘴的味道,宓云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并非奖励,而是羞辱。
“这么巧啊?”
苏挽秋如此说着,却又想起那时梅园的雪,纷纷扬扬、冷冽地落下,却能将那妖冶危险的红色山茶安抚下去。
她果然就应该在那时将那两人都解决的。
想到这里,她没再看面前这条压抑脾气的野狗,微微一笑,转头吩咐人,“这特产,再买一碗。”
宓云问她,“你刚才不是不喜欢这个?”
“我是不喜欢——”
苏挽秋眯着眼睛,不知想到什么,笑意更盛,“不过很快就可以拿它来迎接一位在江宁土生土长的客人了。”
顿了顿,曾经受过的宫廷教育似乎在这时姗姗冒出来,提醒她应当怎么礼貌地对待客人。
于是她改口道,“唔,拿这种东西招待客人仿佛不太得体。”
那就不能当客人了。
苏挽秋略带几分遗憾,却仿佛已经决定了谁的命运,“那就用下一碗炒豆子,拿来喂小宠物吧,我正好缺一条很乖、很听话的小狗。”
尤其是想过这条小狗还被沈惊澜养在身边,对她露出过爪牙,苏挽秋就更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