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瞅见了,和她说道:“船身还要要做些修理,今日怕走不了。三姑娘要是没事,不如上岸去逛逛,只是别走远了。”且说昨晚的风暴还真不小,两人上岸一看,只见有好几艘船也在这个河湾避风,船身或多或少都有些损伤,船夫们忙着修理,不停有叮凿声响起。这河湾附近是个小村庄,因河面曲折,江上又颇多风暴,常有过往船只来此躲避风浪,沿岸也开了几户小店做点小买卖,都是常用之物,并无什么特殊风物。到了傍晚,船已经修好了,但是因为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梁公决定过了夜再走。吃过晚饭,兰草已经睡下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的天气,舱内很有些闷热。傅清宁一向是怕热的人,虽和兰草一起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出了舱门,到甲板去站了一会。迎着习习江风,放眼望去,只见岸边齐人高的蒿草此起彼伏如波涛一般,一轮圆月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上,虽说不是海,却颇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境。耳边听得岸虫唧唧的叫声,除此之外一片沉寂,她慢慢觉得睡意有些上来了,正准备回舱房去,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心下大骇,反手一掌便要拍出,忽听耳边一个声音道:“小宁子,是我。”这声音在睡时梦里傅清宁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她收回掌风,转头看去,只见月光下一张轮廊分明俊秀的脸,正含笑看着她。她又惊又喜,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看花眼。“卫昀,你怎么会来?”卫昀笑道:“我听说这船上藏了一个无价的宝物,就想来偷偷盗走,结果宝物没看见,倒是见到一个极可爱的小姑娘在对月长嘘短叹,少不得要出来安慰她几句罗。”说得傅清宁扑哧一笑,娇嗔道:“不正经,你这些甜言蜜语只顾去哄别的姑娘吧。”卫昀道:“才不是哄人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傅清宁瞅着他,“哼,我才不信。说实话,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卫昀道:“和你坐的船一样,遭了风暴了,停在河湾那边修理呢。”傅清宁点点头:“原来如些,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条船上?”卫昀笑道:“我看见你和丫头在镇子里闲逛,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觉。”傅清宁咦了一声:“你早看见我了,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卫昀沉默了一会,“那个时候有些不方便。”傅清宁撅起了小嘴,“什么不方便?怕是身边有别的姑娘吧。”卫昀笑道:“哟,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会学会吃醋了。”傅清宁哼了一声,“你想得美,谁会吃你的醋。”卫昀轻轻笑了一下,“你放心吧,没别的姑娘,我连自已都顾不过来,哪能连累别的姑娘呢?”傅清宁将手一甩,“你别和我拉拉扯扯,你这个坏蛋,也只是嘴巴里讲得好听吧,你说,上次你遇到我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卫昀道:“你是说在孟府?那里人多眼杂的,走到哪都有眼睛看着,我要是大咧咧地来找你,可不是坏了你的名声吗?”傅清宁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舒坦了一些,表面上却还是气哼哼地道:“谁信你呀,就只会讲好话哄我。”卫昀笑道:“这可冤枉我了,我可不会讲什么好话。小宁子,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是很掂着你的。”傅清宁嘟了嘟嘴,“说得好听,掂着我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在哪?”卫昀眉头一揪,“唉,我也想啊,可是真的抽不出空。”傅清宁道:“那你上次都到了蓟阳,为什么也不来看我?”卫昀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蓟阳?你瞧见我了?”傅清宁点头道:“是呀,骆家宴客的那日,我看到你表演刀梯了,后来我还去你后头的帐篷里找你了,等了好久都没人来。”卫昀道:“我还真不知道你也在骆府,我去那里和一个人碰头,并没有久留,当天就走了,早知这样,我肯定会去见你的。”傅清宁道:“反正要找借口是很多的,你要有心,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来的。”卫昀叹道:“唉,我是真的抽不出时间,下面一堆人要吃饭的。小宁子你也知道这世道,挣点钱不容易啊。”他这么一说,傅清宁倒是能够理解,说道:“要不你别玩杂耍了,找个安稳一点的生计,杂耍还是很危险的。”卫昀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担忧,心下也很有些感触,笑道:“你别担心,我也打算收手了,等过了这阵子,安顿了手下的兄弟们,我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