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即跪在地上,“殿下乃东宫之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萧嫱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本宫入主东宫根基不稳,朝臣们虎视眈眈频频向本宫施压,尤其是李丞相,他太过迂腐不懂圣心,本宫希望你能取代他的位置,为本宫效力。”
李允讷讷道,“父亲他老谋深算,想取代他谈何容易?”
“刑部尚书任书礼是个聪明人,他在你父亲最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了他,如今李相走起了下坡路,你就是他的退路。”
萧嫱向红缨使了个眼色,红缨会意,立刻捧着一个盒子来到李允面前。
“这个盒子你且收下,任书礼是贪财之人,光是口头许诺可说不动他。”
李允接过盒子,“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愿意一试。”
送走李允,叶青忍不住看向萧嫱,“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真要交给他吗?”
萧嫱刚翻开一本奏折,一边看一边回道,“李相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我若出面拉拢,反而会使得他们生疑,倒不如叫李允去敲打敲打,你想啊,李相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说服不了,又如何在朝臣那边立威呢?”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稚嫩的脸上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见叶青一直看她,疑惑的眨了眨眼,“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叶青笑道,“当然是看东宫之主了,你和从前真的大不相同了。”
萧嫱挑眉,放下了奏折,“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呢?”她和叶青相识不过数月,何谈从前呢?
叶青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陷阱,回道,“从前的你啊,是个没脾气的小姑娘,需要人护着才不会受欺负,现在的你,不需要旁人护着,也能过得很好。”
萧嫱的手轻轻颤抖着,“是啊,从前的我,着实活得窝囊,可是叶青,你怎么会认识从前的我呢?”
她在试探自己,叶青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在地上,“那些话,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臣失言了,还请殿下恕罪。”
叶青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每逢说谎耳尖就会泛红,此时此刻,他的耳尖宛若烫熟了一般,眼睫毛也微微颤抖着。
萧嫱心里已然有了判断,她叹气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主动给我一个解释。”
叶青心里一颤,难道仅凭一句话就足以看破他的身份吗?
萧嫱能这么想其实全凭直觉,经历了两世的人心动荡,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信赖。
这数月来,她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叶青竟毫不见怪,连句疑问都没有,他对自己的亲近和信赖远远超出了一个臣子的限度。
后来遇见不语小道士,他的反应又那么怪异,将种种细节串联起来,萧嫱这才起了疑心。
如果重生归来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呢?
可是她没有办法问出这句话,如果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叶青,如果不是,这么匪夷所思的话问出去,叶青只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所以,她愿意等一个解释。
她拍了拍叶青的肩膀,“如果没有解释,你就当今日的话是我在胡言乱语吧。”
刑部尚书任书礼虽然奉丞相之命扣押了柳怀柔,但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丞相之所以跟柳怀柔过不去,是为了打公主的脸,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陛下立皇太女实在过于荒唐,他心里是持反对意见的,可是没有胆量明着反对。
追查佛舍利失窃案的时候,任书礼与公主有了一面之缘,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公主不是省油的灯,他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柳怀柔留在刑部,就像一颗烫手山芋,一边是丞相,一边是东宫,他往那边靠都靠不上,左右为难。
李允的出现就像是及时雨,任书礼连忙遣散众人,将李允引到单间儿,“李相爷那边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允瞪了他一眼,拿出了一个盒子,“任大人,我爹他老糊涂了,您不能跟着糊涂,陛下的意思朝臣有目共睹,您现在处置柳怀柔,就是打陛下的脸,我爹愿意为了规矩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我却不想跟着他送死。”
任书礼背后凉飕飕的,“此事,当真如此严重?”
李允打开了盒子,“骗你,对我有好处吗?”
盒子里全是贵重首饰,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看那纹饰成色,大概是出自宫中,任书礼在官场摸爬滚打,岂会不知这其中深意?
好他个李相爷,嘴上说着乾坤颠倒不合礼制,自己的儿子早早的投靠了公主,他倒是做了两手准备,丝毫不考虑那些追随他反对公主的人,还好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任书礼擦了把冷汗,“可是李相爷那边,卑职要如何交代呢?”
李允笑道,“这几日朝堂不安宁,陛下近来心情不佳,倘若能看到凤知园的新戏,一定会龙颜大悦吧。”
任书礼转了转眼珠子,若是陛下点名要看柳怀柔的新戏,这块烫手山芋不就能送出去了吗?他只需要悄悄放出风去,就能全身而退。
他连连称谢,“多谢李公子提点。”
李允将盒子塞到他怀里,“一些薄礼,不成敬意,今日之事,还望任大人能瞒住家父,他年纪大了,人又糊涂,做事难免思虑不周,我真怕他有朝一日铸成大错。”
任书礼喜笑颜开的收了贿赂,“李公子说的,卑职都明白,他日相爷若有吩咐,卑职必定先知会您一声,让您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