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指向了丹塔沙漠,“这里也是隐患区,我既然能穿过沙漠绕到敌人后方,西秦人也能做到,只有把沙漠以西的城镇也收入囊中,彻底控制住丹塔沙漠,才能无后顾之忧。”
叶勇将目光投向沙漠以西,“你是想攻下若羌和东故?”
“不错,攻下这两座城,乌鞘岭与凉州就能形成坚固的西北防御网。”
叶勇将叶字旗向前推进,按照叶青所说,当新的防守线形成的时候,半个西秦几乎被大齐收入囊中,再往西,直逼西秦国都朔城。
“五弟野心不小啊,你这不是防守,而是要灭了西秦啊……”
叶青不置可否,“大哥意下如何?”
叶勇紧盯着沙盘上的乌鞘岭,沉吟道:“长久来看,若想保住乌鞘岭,只能按你说的来,否则的话,叶家军和西秦将会陷入拉锯状态,南北两侧祸乱不断,平白消耗军力不说,还会对后方产生威胁。”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叶青,“目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乌鞘岭,要么向西推进。”
叶青回道:“吃到肚子里的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若是还地于西秦,殿下的封赏岂不成了笑话?我叶家军颜面何存?”
“好小子,”叶勇拍着他的脑袋笑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盘算好了,从你夺下乌鞘岭那一刻,叶家就没有退路了。”
叶青无意中让叶家军陷入两难之境,心怀愧疚,垂着头解释道:“大哥误会我了,夺乌鞘岭只是一时兴起,有些事,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叶勇感慨道:“你的计划若放在四年前,我定会骂你是痴人说梦,可今时不同往日,变法之后,我们有了最强的军队,足以放手一搏。我们叶家军和西秦的恩怨纠缠,也该有个结果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五弟,是你开了个好头啊。”
他不是没想过主动出击,只是长期以来的保守战略让他不敢冒险,叶青勇夺乌鞘岭的战绩振奋了所有将士,现在正是一鼓作气乘胜出击的好时候。
“五弟,我先回洛城一趟,问一下父亲和二弟的意见,你且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叶勇骑着马飞奔回洛城,叶青则遣人去了函守关,送信给顾流年,再通过顾流年将合作事宜告知凉州王。
从内地传信,虽然绕了远路,但是能尽最大可能规避风险,防止情报泄露。
西秦自丢了领土之后怀恨在心,三番五次向乌鞘岭发动进攻,都被叶青和叶勇拦下了,叶勇走后不久,休淮王集结南边的部落再次袭来。
这一次,除了进攻乌鞘岭,还有一支向东直攻洛城,正如叶青预料的那样,休淮王想切断乌鞘岭与洛城的联系,将叶家军分割在两处战场,增加支援的难度。
叶青早有对策,面对来势汹汹的五万西秦精锐,叶青只留下两千人吸引火力,带着剩下的一万五千兵继续绕后,再从后方绕到南边。
休淮王的兵是从南边借来的,大军出动,主城空虚,叶青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南边的舒勒城。
当休淮王沉浸在收复乌鞘岭的喜悦时,叶勇从东北门率军而出,叶青则从南面杀回乌鞘岭,东面的叶平也击退了西秦军,向西合围。
三军齐下,将西秦五万骑兵围困在乌鞘岭,山岭地带多窄道峡谷,西秦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射之技在此处受到限制。
相较而言,叶家军更擅长陆战,方阵奇袭更是不在话下,休淮王这才知道中计了,但为时已晚,他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拼死抵抗。
当人陷入绝境时,爆发出的力量不容小觑,所以这一战打得极其惨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论是叶家军还是西秦兵,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休淮王誓死不降,西秦五万精锐在他的号召下,像一头头发了疯的狮子。
叶家军对西秦人怨愤已久,见他们嚣张至此,也一个个杀红了眼,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犯我大齐者,杀无赦”,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国仇家恨激起群雄愤慨,两拨人都陷入极致的杀戮之中,打得有来有回。
直到朝霞盈满天,这场大战才渐入尾声,谷地上,战马悲鸣,层层垒起的尸首,已分不清哪个是西秦人,哪个是叶家军。
可怜春闺梦里人,化作河边无名骨。
五万西秦军誓死不降,被尽数歼灭,叶家军在此次战役中损失了两万九千一百一十二人。
近乎三万人的牺牲,彻底击溃了乌鞘岭和舒勒城的布防,大齐的版图再次向西扩张,乌鞘岭南面有了缓冲区,降低了被两面夹击的风险。
西秦此次损失惨重,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叶家三兄弟望着成山的尸堆,沉默着抱拳行礼,活下来的士兵一个个面色凝重,也低头追悼死去的伙伴。
良久,叶青吩咐幸存者清理战场,乌鞘岭是不可多得的天然马场,为了保护这里的生态环境,需要将尸体转移。
活下来的战马拖着死去的战马,幸存者将尸体搬到运粮车上,运往北面的丹塔沙漠。
多年来风雨征伐,丹塔沙漠已经成了无数兵卒的埋骨地,无论是西秦人还是大齐人,都对丹塔沙漠避之不及,唯恐那里的怨气会把自己吞噬。
叶青走进丹塔沙漠的时候,西秦和大齐已经停战了,他的父亲兄长尽数死于战祸。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他活得痛苦又愧疚,在沙盘上重现往日的战事,寻找那些被他忽略的生机。
丹塔沙漠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线,如果能早点摸清沙漠的地形,他们就能从西北方找到打破封锁的突破口,甚至绕到敌军后方,掌控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