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她之前埋包裹的土堆!“云梦泽没有这样的花,”周天在一旁信誓旦旦道,“我敢肯定,之前岛上这个地方也绝没有这个土堆。”桑田说出不话,之前当然没有这个土堆!她比之前更紧张了,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小土堆:“你打算怎么办?”小船离岸边还有不短距离,中间全是密密麻麻的漂浮的眼子菜。蓝色的花在岸上,无论如何都得先上岸再说。只二人趴下的片刻,眼子菜便又逼近了船边。周天一语不发地站起来,将鱼枪探进水中。此处的湖水已经很浅,鱼枪轻轻松松便触到了湖底,与此同时,层层叠叠的水波从鱼枪与水接触之处涤荡开来,不过片刻就化成尺许高的浪头,将小船周围的眼子菜叶逼退丈许,留出一片清静水面。桑田在后面惊疑地睁大眼睛,终是什么也没有问,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在没有人操纵的情况下,船已经开始自己慢慢地向岸边靠近。岛上的树林好似都不是她之前见过的那片树林了,更葱郁,也更阴森。每一片树叶都像眼睛。小船轻轻顿了一下,终于触到岸边的软泥,周天面色严肃地做了个手势,带着桑田和一猫一鸟下船。那朵蓝色的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向两个人的方向歪了歪茎干。桑田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好像有智慧一般。周天也不敢贸然靠近,他握住鱼枪的尖端,反手将鱼枪上缠绕着的铁链甩了过去。鱼枪上的铁链足有拇指粗细,被周天举重若轻地准准投到了不到麦秆粗的花朵茎干旁边。不知周天如何动作,那铁索竟又活动起来,绕着花茎缠绕了几圈,牢牢套住了花朵。可当周天出手想把花整个□□时,却遇到了困难,不到手掌大的花,他竟拔不出来。“有根,好多根须。”桑田看在眼里,艰难地吞咽一下,出言提醒道。在被拉出一小截的茎叶之下,竟有无数浅白色的根须紧紧抓着泥土,周天就算再用力,也奈何不了它们分毫。周天顿了顿,终于收了手,沉着脸色将鱼枪和锁链收回来。蓝色花朵的茎叶被那么粗的锁链暴力缠绕过,居然没留下任何痕迹。它动了动花瓣,就像在偏头看两个人。“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周天说,“它的根汲取周围一切事物的营养,还能把周围的植物变成自己的傀儡——幸好这片树林里的树没有长腿,不然我们恐怕要被赶下水了。”“至于那个土堆,”他分析道,“多半是被根拱起来的。”桑田不置可否,只是道:“连岛周围的眼子菜都……它的根有多少?”“几十里远也说不定。”周天苦笑一声,从腰间抽出剔骨刀,对着脚下的土地便划了一刀。桑田骤然向后退了一大步。被翻开的土里面竟密密麻麻全都是浅白色的细根!“奇怪,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般这么多根要长好几个月……”周天停顿一下,继续说,“斩草先除根,得对根下手。”蔓延几十里的根须……周天用剔骨刀当铲子,粗暴地刨出来几丛根,过程中断了不少,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乱麻一般在泥土中交错。接着周天面无表情地用剔骨刀在手心浅浅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滴进土里,顿时所有根须如同活过来一般,蜂拥着向此聚集!“生物的腥气最吸引这种东西,它们喜欢从世间万物中汲取养料。”周天悬着手看血液滴下,另一只手抓着鱼枪在被翻开的泥土中一搅,鱼枪尖头立刻缠了一大团被染成淡粉色的根须。可这一大团又连着更多又长又密的根须,深深埋进泥土中,直通到看不见的远方。--------------------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病了qaq从土里冒出的根须越来越多,短短时间,周天的鱼枪上就缠了比人身还粗的一团。而周天的血还在不断流着,甚至有些大胆的根须,探着头想去触他的手腕。楚国大概没有人比桑田更精通医道,她越看越心惊,这样的行为会让这些根须越来越壮大,无异于虎口拔牙。“一直这么下去不行,”她忍不住开口道,“得想点什么办法——火烧行吗?”“不行,太潮了。”从一开始周天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些根,“点不着,也烧不尽。”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桑田抿了抿唇,回头看到狸花猫云梦害怕地缩在她脚边,一直与云梦不对付的北椋鸟停在云梦头上——这个时候它们倒是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