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珍珠隔着桌子捏捏她的脸蛋:“哇,原来你也是个小可怜蛋儿。”有阵子梁橙确实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后来爷爷和爸爸才格外地补偿她。不过可怜的时候都过去了。合同丢页的事情,她没跟谭珍珠说,午饭时间在插科打诨中过去。回行政楼时,碰到唐乐。唐乐整个午餐时间也神不守舍,因为思虑重没什么胃口,饭没吃多少,菜菜跟她聊市场部的八卦也没心思听,匆匆回来了。她没想到在楼下碰见梁橙和谭珍珠。梁橙心情欠佳,谭珍珠说请她喝绵云冷萃,让她感受一下朋友的温暖。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视线与唐乐相对,梁橙的笑容慢慢停下。唐乐若无其事地跟谭珍珠打招呼,问她吃了什么,得知是减脂沙拉,表示自己也要减肥了,下次记得叫上她。电梯上楼时还碰上其他部门同事,唐乐好多都熟识,在小小一间电梯里左右逢源。到十五楼,已经只剩三人。走出电梯后,梁橙错后两步,叫住唐乐。唐乐停下,回头,脸上还带着惯有的热情笑容。梁橙站的地方临近大楼玻璃幕墙,她越来越适应总裁办的工作氛围了,身上的白衬衫和浅米一步裙简单而正式。正午阳光炽盛,一片坦荡地照着她。她肤色白,五官很干净,也许是她脚下那片光太亮了,唐乐看着她,那一霎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污泥之中。有种自惭形秽的卑劣。梁橙说:“可以聊聊吗?”唐乐停在那没动,故作轻松地说:“你想聊什么呀?”谭珍珠回头看看两人,跟梁橙比了个手势,示意先走了。总裁办往来的人少,此时走廊只有她们两人。“今天上午谷维数字的合约丢了一页。”梁橙没跟她兜圈子,选择直接摊牌,“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说什么啊。”唐乐一边皱眉,觉得很可笑的样子,“上午的签约不是很顺利嘛,合同怎么会丢页啊,我没听说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在这种时候,梁橙依然没有失态,暴怒、吵闹什么的,她总是尽量避免。唐乐本来是打定主意不认的,在她静静的目光之下,逐渐装不下去。她抿了抿唇,也不想再装下去,索性将不甘又有些恼怒的真实心情体现在脸上。“你说我为什么,你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好笑吗?三个月的试用期快到了,你已经接了吕姐的班,天天跟着徐总,他那么器重你,你当然不担心了。我呢?我马上就得走人了,难道你要我什么也不干坐着等死?我不想点办法行吗?”“你的办法就是陷害我吗?”梁橙拧起眉,“这手段很卑劣。”这两个字像一根针,扎爆唐乐心里在日积月累中蓄满气的气球,她一下子炸了。“是!我卑劣!就你光明磊落!你家里那么有钱,随随便便就能送你一套单价十万加的高档公寓,这份工作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当然不着急了。你们有钱人才有空吹嘘标榜自己的道德多么高尚,我们穷人为了生活,谁还顾得上道德啊。”她的理有多歪,多么站不住脚,梁橙已经不想评判,只是发现自己好像第一天才认识这个人。“你现在跟谭珍珠结交上了,眼里哪还有我啊。我约你你说没空,然后转头就跟她一起出去吃饭。你爷爷住院的事情也不告诉我,只告诉她。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你没了这份工作也没任何影响,我要是试用期不过被劝退,以后的工作就更不好找了。你、为什么不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唐乐把憋了很久的话全都抱怨出来,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她的发型一直没换,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公主切。梁橙还记得入职那天,她主动过来跟自己说话时,那个热忱的笑脸。她朋友太少,不太懂得该怎么去维护才不会变质。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人总是会变一副面孔。“这个世界上普通人很多,大家活着都有自己的一根准绳,很多人都活得清清白白。你别用自己的阴暗拉别人下水。”“我爷爷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jesse知道是个意外。我们两个之间,先冷落的那个不是我。”“这份工作对我一样很重要,可我从来没有想过用任何卑劣的方式和你竞争。我说会养你不是哄骗你,我和爷爷说好了,如果最后是你从盛来离职,就安排你到我们家公司,你想继续待在总裁办,还是想进客户部,随你挑。我们家虽然快破产了,只要还能维持一天,就能养你一天。”唐乐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彻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