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清有一天下班回去,正要经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有个工人横抱着钢筋,正疾步朝她这边走过来,手里的钢筋摇摇欲坠,似乎马上要抱不稳了。她想躲闪,然而两边的空间实在有限,那人还咄咄逼人地让她赶紧闪开。安子清竭力缩在墙上,然而钢筋还是擦着她过去了。那人抱着不稳,两侧钢筋尖下垂,正巧有截蹭到了安子清的腿,本身就很薄的牛仔裤呲拉一声划破,冒出一条血线。那个工人才有些慌了,“我靠,这他妈你用不用打破伤风啊?”这才有其他工人着急赶过来,斥责他:“你走那么快干嘛呀?”那个人反驳,“钢筋这么沉!再说我哪知道她要走这条路,不是都通知了走安全通道吗。”“操,还正好是个磨尖口的。”旁边一个主事的和她说:“姑娘,你先留我们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如果需要报销破伤风或其他费用,可以联系我。”安子清本来就有点不舒服,留了电话以后就走了。她回家脱掉裤子,好在伤口不深,她简单地消了菌,顺便从手机上问了线上医生用不用打破伤风。医生说创面如果不是很深,厌氧菌感染的几率比较小,可以不用注射破伤风。她刚放下心来,然而晚上就开始喉咙发炎,水肿,紧接着脑袋又昏又沉,浑身发烫。她几乎没力气请假,睡了一天又一天,迷迷糊糊不知道白天黑夜,只觉得无止尽的高烧几乎吞噬了她。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了,手机里边堆积了一堆消息。置顶的是画室,人们问她为什么没有来?安子清简单回复高烧,顺便把那天遇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何老板很关注她的身体问题,让她赶紧去医院检查。庞娟接着给她发了条微信【我回来才听说这事,刚才傅小哥在我们这边。他说你电话打不通,很担心你,现在估计要去你那边。】安子清回知道了。放下手机,光线刺眼,她有点无奈的拿手背贴着眼睛,又动弹不得。差不多隔了十分钟,外边有车辆驶入的声音,紧接着,傅绥在她楼底下喊她。安子清支着身子爬起来,从窗户上往下看,只见他手里提着两袋东西,仰头喊:“你把钥匙扔下来。”她明白他不进来不罢休,只得寻出钥匙扔下去。过了一会儿,门锁转动,傅绥着东西进来。安子清已经又躺回床上,动也不想动,连看人一眼都觉得费劲儿。傅绥不由分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面色冷冽,“你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子晴被他吵得有点烦,“不就是发烧吗。”“你烧了两天多!”安子清这才有点诧异的看他,只见他好好张俊脸上阴云密布,浑身都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戾气缠绕。她上回见他这副样子,还是他和职高打架。当时估计也没有这气性,此时就像只炸刺的刺猬,逮着谁扎谁。她哑着嗓子解释,颇不耐烦:“我这两天在睡觉,一点劲儿都没有,你觉得我梦里就能发消息?”傅绥还是冷着脸,从她卧室出去,外边一阵花盆移位的钝响,她正想支起身子看看,就见傅绥把她放吊兰的折叠小桌拿回来放在她床上。“这是我放花的。”傅绥没给她眼风,将带的粥和清淡小食放在小桌上,“吃!”莫名的低气压笼罩着室内。安子清在泰山压顶的气氛中小口啜着清粥,奶黄包也热乎,因为外边套了两层保温袋。傅绥搬了凳子坐在床旁边,托着下巴也不说话,看她淡色的嘴唇翕动,勺子舀粥也不紧不慢,身上穿着套墨绿色的丝绸睡衣裤,胸口轮廓隐约勾勒出来。他想起她穿那件绿裙子的样子。绝色里混着性冷感。对谁都不咸不淡的。他仿佛从未融入她的生活。他视线一转,看到旁边衣架上挂着的牛仔裤,裤腿明显被划烂了,上边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你破伤风打了吗?”安子清喝粥的手一顿,“没打,去网上问了,不用。”“安子清!”她蹙眉看他:“你来这里是和我吵架的?”他唇线紧抿,凳子地面摩擦声尖锐,他长腿抵开凳子,从外边的沙发上拿起自己大衣,摔门出去了。摔门的声音不大,应是他生生克制住了,短促又利落。安子清呛了一口,爬到窗户那里朝下看,只见他疾步生风地进了车,狠狠摔上车门,直接开走了。倒像是她把他气走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四处摸索了下自己的钥匙,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