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家当时条件并不好,别看她爸是教导主任,可莫莉亲妈花销很大。”
“所以莫莉应该和她姑姑感情不错。也没有杀人动机。就算是她想杀姑姑,让贺子农动得手,可据调查,莫红梅死的那年,莫莉和贺子农没有任何交集啊,他们那时候还不认识呢。”
“一个是安城教导主任的女儿,一个是村镇里的贫困户,都没有认识的途径,就算后来贺子农被王志刚高三的时候弄进了安城三中,可那时,莫莉还没出院。
若说唯一的交集,就在于,莫莉的父亲莫广深,可他也在那一年自杀了。”
陈立沉默着在白板上写着几个人的名字,脑中闪过什么,“我记得当时王志刚那个汽水厂爆炸后,不少人职工受了伤,也有贺子农他父亲贺大年吧。”
岳明赶紧把爆炸案的卷宗找出来,看记录,“有。”
“据传言贺子农被王志刚认回去也是在医院,他是去看贺父,怎么会被王志刚认出是自己私生子呢?贺子农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而且,看情况也许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怀的是谁的孩子,不然那些年贺家那么穷早去找王志刚要钱了。”
“所以要去查,医院皮肤科也许是当初莫莉和贺子农认识的点,如果他们在大学之前就认识,那么莫莉所说的和贺子农开始的过往就是假的,那她一定在隐瞒什么,这很关键。”
岳明和小寒被陈立的一段推理弄得热血沸腾,赶紧去调查了,一边出门一边探讨,不过岳明感兴趣的是莫莉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除了脸漂亮手段也一定不一般,小寒则是感叹,“看她资料,十五岁时皮肤癌还做了植皮,可看她脸上和露出来的皮肤都没有疤痕,但不管疤痕在哪,一个得过皮肤病留下伤疤的女人还能把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肯定是有别人不知道的过人之处。”
陈立听着他俩渐行渐远的声音,不禁又想起了那年初见莫莉的样子,她身上植皮的疤痕,他知道在哪。
那天在学校门口,冯少楠不忍心的拽开了莫莉拉着衣角的手,随着其他调查警员离开,莫莉瘦小的身影站在学校后门,几个经过的学生认出她,小声地议论。
她红着脸,咬着嘴唇,逃也似的跑开,却因太急跌进了昨夜刚下过雨的水坑里,她没来得及起身,身后路上一辆车过去,又溅起大片污水在她后背,白色的裙子被污水打湿,露出后背坑坑洼洼的阴影。
学生们总爱放大八卦,不知道议论的小声在当事人耳中会被无限放大。
议论着前教导主任的女儿有皮肤病还植皮了,说有段时间教导主任走路一瘸一拐,听其他老师说是他取了大腿内的皮肤给女儿植皮。
莫莉挣扎了半天也没起来,崴了脚,跌在水坑里泥泞的路很滑,她越用劲越无力,只能接受着众人戏虐的可怜的看客目光。
却无力挣扎,就和她的人生一样。
陈立想拉她一把,可还没等走过去,就看到刚才随队走了的警员冯少楠又回来了。
他终是对那个拉着他衣角苦苦哀求的小姑娘放不下心,打了电话给她离了婚的母亲,可她母亲一听说在前夫学校这边,在电话里一顿指责前夫是个窝囊废死得其所就挂了电话。
冯少楠只好自己回去了,最起码,想先把小姑娘送去找监护人。她父亲去世,母亲自然要收留她,哪怕当初离婚时,她母亲百般不要孩子的行为甚至闹出了笑话,可亲女儿也不能一点不管啊。
那天陈立看到冯少楠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姑娘身上,把她背起来。过后他问过冯少楠,冯少楠说把莫莉送到了她母亲的新家,还叮嘱她母亲,他定期会去查看,小老百姓到底害怕警察,这样稍微威胁一下,定不会让那小姑娘吃太多苦头。
后来陈立常常在想,若是冯少楠没有在那次任务中牺牲,常常去看那个小姑娘,莫莉也不会是后来那般样子吧。可惜命运就是这样,没有人可以干涉人的造化轨迹。也没有什么如果怎样就好了的设定。
很多时候,即便陈立是个无神论者,也要感叹一句,命运的不可抗力。
而另一边莫莉从警局挺着腰背走出两条街,回头看了一下,才颤抖着靠在墙上,她的手指还在发抖,尽量让自己平静,可大滴的眼泪砸下来,还是情难自控。
那个人,真的死了。
她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她亲眼确认了他的死亡,他真的死了。莫莉忍不住笑了出来,可随即眼泪奔涌而出,她激动又兴奋。那种长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的兴奋以及惧怕,都让她有种被掐住脖子的错觉。
天阴的厉害,即便病好了这么多年,她手术留下的伤痕还是会在阴雨天痛痒,像是提醒着她某种东西,没有结束。
确切说,才刚刚开始。
少年的至暗时刻
小富且安和捉襟见肘之间,就在于家里有没有一个病人。
1998年,莫莉查出基底细胞癌,也就是皮肤癌,晴天霹雳。她才十五岁,怎么会得这种病,可命运是没有规律可言的,总在你以为未来可计划时,给你致命一击。
这病不致命,却缠绵着消磨一个家庭的意志。最先坚持不住的是莫莉的母亲柳小琳,她严肃的和莫广深谈了一次,哽咽怨恨的诉说着这么多年莫广深心里只有学生,她永远排第二,说着家里的亏空,莫广深不知变通在学校里混这么多年,也只是个没有油水可捞的教导主任。
中心思想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现在加上莫莉这个无底洞,日子过不下去了,她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