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贵妃最看不惯卢婧妃卑躬屈膝的样,她因这几年协理后宫,底气也足,排场仅次皇后。总想着有朝一日皇帝废后,立她为后,那她的皇儿就是嫡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淑妃是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她自己无子,是景王的姨母,怕得罪皇帝,从不敢主动要求什么。卢婧妃虽坐在殿内,心却早飞到殿外,京中贵女早被她扒拉个遍,最后选中徐资独女。徐阁老地位仅次严信,如果他能成为景王助力,再好不过。“哪位是徐阁老家千金?”卢婧妃迫不及待地问。裴贵妃知道她的如意算盘,却并不接茬,而是把一人指给皇后,“那边立在湖边的,就是沈若,皇后听过她的大名吧?”夏皇后自是听过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女子对湖而立,披着素色锦袍,与周围的容色融为一体,倩影昭昭,仿佛一幅画,让人浮想联翩,这女子的脸该是怎样的风华。那女子好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忽然转头,看向脚边,只是个侧脸,卢靖妃已经惊呼起来,“沈若,也太……惊艳了吧?”萧贵妃忍不住打趣她,“婧妃,此女与你家裕王如何?”沈若的名声卢靖妃早有耳闻,这样的女子怎可嫁裕王,只得寻个由头拒绝,“听说她是孤女,陈忠你说是不是?”陈忠奉命伺候几位娘娘,隐形人一样立在一边,这时笑着道,“婧妃娘娘说得不错,此女确是父母早亡。不过她有大才,文章锦绣,皇帝颇为欣赏。”听他这么说,卢婧妃脸上的嫌弃之意顿时少了几分,斟酌道,“既如此,给裕王做个侍妾也不是不可。”陈忠眼神戏谑,只不过他弯腰低头没人注意到。淑妃傻呵呵地浅笑。皇后笑得慈悲菩萨样。倒是裴贵妃看不惯卢婧妃趋炎附势,故意刺她,“你道她为何能参加宮宴,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交代的,能入她老人家法眼,岂是寻常人?”听她这么说,卢婧妃倒真的思考起纳沈若为侍妾的事。自己儿子自己清楚,景王贪恋美色,尚未选妃府里已有几十房侍妾,沈若如能让景王收心,倒是两全其美。卢婧妃道,“娘娘,可否把沈若赐给景王?”裴贵妃冷笑,就没见过这么见风使舵之人,刚刚还嫌弃得什么似的,转眼主意就打到人家身上。皇后愿意顺水推舟,“既然婧妃有意,那先查查沈若的家世背景,只要清白人家,做个侍妾还是使得,陈忠这事你去办。”陈忠领命,低头时,唇角及不可见地勾起。有皇后口谕,他就能名正言顺追查沈若身世。杨宇死后,他越想越不对,总觉得沈若的眼神,他似乎在哪见过。皇后又问淑妃,可有中意人选。淑妃平日谨小慎微惯了,裕王选妃这事,她更不敢插手,“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就是。”裴贵妃最看不起她,裕王摊上这样胆小怕事的姨母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本就不得帝心,淑妃又懦弱,好在皇后仁慈,最后定会给他选门妥当亲事。宮宴很快开始。男宾女宾之间仅用一扇不足三尺的小屏风隔开,本就是让大家相看,就没避嫌。听闻两位皇子马上驾临,女眷这边激动得绞手绢,就等一堵两位皇子风采。先到的是景王,他一身华服,头戴金冠,眉目风流,一路走来惹得众女低低惊呼。“传闻景王殿下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能做正妃,能做景王殿下侧妃也行!”“景王府里已有十几位侍妾,去了还得争宠,不如嫁给裕王,裕王至今一位侍妾都无,想来是个长情的。”“快看,裕王来了。”沈若坐在角落,听她们议论的热闹,也看了过去。裕王的穿得明显比景王低调,人也内敛,众女又开始议论起来。“都说裕王不得宠,看来是真的,你看他的袍子边角都破了。”“嫁给裕王不会吃不饱穿不暖吧?”“困境只是暂时的,裕王是长子,以后要立太子的。”这话没人敢再接话,后宫不得干政,何况她们这些女眷,有人岔开话题,“依我看,还是嫁陆世子最好,能文能武,府里又没侍妾,上头没有婆婆。”几个女眷小声嗤笑起来,越想越满意这门亲事。在众人议论声中,陆湛来了。他今日换了常服,外披玄色大麾,更显沉稳内敛,龙姿凤章,本就冷清的俊脸更加生人勿扰。视线扫过来时,众女皆面红发烫,发出低声惊呼,手里的手绢差点掉了。后面跟着的是魏池和顾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