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信手将边缘的桃枝拨开,粉色的桃花花瓣映照在他的脸庞,衬得他凤眼愈发明亮、面容愈发俊美。若是有人能从正面窥探到这副美景,他一定会情不自禁地感叹:春日的桃花是何等的艳丽,可却压不过此人的丝毫风采。美景与美人两相辉映,连拨开桃枝的那只手都美得像是一幅画。可惜彼时仍旧留在现场的只有一个马文才,跟躲在他身后、不敢逾越半步的齐文斌。他身后的齐文斌见不到这样惊艳的景象,自然也就不会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齐文斌紧盯着邱玉婵和卢鸿远离开的背影,也不知道是真不平还是假不平地在那里嘟囔着,“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马文才你看,他们在私下里,竟然这么编排你!”“哪儿来的他们?”出乎意料的,马文才的心情竟然还不错,“你没看见邱玉蟾刚刚在为我打抱不平吗?”齐文斌登时就是一噎,不就是欺负了卢鸿远一通吗?这也能算是在为你打抱不平?齐文斌不知道该如何打破马文才眼里对邱玉婵的“好兄弟”滤镜,只好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文才兄,他邱玉蟾身边一有孔书易,二有卢鸿远,个个都以他马首是瞻。文才兄您要是再不防备一二,改日这书院老大的名号,指不定就真落到他的手里了!”“怎么,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要向本公子投诚?”马文才面上带笑,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折下了手边的桃花枝。齐文斌被他正盛的气势吓到,但有荣华贵富、权势名利的萝卜在前面吊着他,他死活下不了这个决心回头。就算两股战战,也要撑在原地把话说完,“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哼,”马文才突然暴起,伸手掐住齐文斌的脖子,“当真以为本公子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利用本公子,凭你也配?”他一出手就下了死力气,虽然只说了两句话,就嫌弃地把人丢在了地上。但齐文斌还是翻着白眼,飙出眼泪,一边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嗽,一边不住地往后退。马文才心情不错地单膝折起、蹲在地上,“想要鼓动本公子跟邱玉蟾相斗,然后你在中间搅风搅雨?”齐文斌没有资本,他想要攀上马文才、提高自己的地位,最快的方法就是跟他站在一个阵营、跟他打击同一个敌人、跟他经历各种事情。一个没有名号的小弟,哪有太守公子身边的心腹来得风光?没有敌人怎么办?那就自己离间出一个。没有阵营怎么办?那就自己煽风点火,分裂出两个。没有事件怎么办?那就自己搅风搅雨,暗地里搞出事情!齐文斌这一套用了许多年,前头那些蠢货,身份地位不够高,愣是被他踩在头顶上往上爬。偶有几个心思敏锐的,也只当他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搅屎棍。厌恶之余,不跟他接触也就是了。还是头一回有人,将他阴暗的一面完全彻底地剖析出来,还不管不顾地对他下了死手!齐文斌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以为,马文才他会下狠手,直接拧断他的脖子!震惊惊恐之余,他连为自己狡辩都不敢,连忙变坐为跪,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文才兄,您饶了我吧!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脑子勾了芡!我不该贪图荣华富贵,我不该算计您!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我吧!”齐文斌哭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可马文才竟然没有如他所料,露出厌恶轻蔑的表情,转身离去。而是继续单膝蹲在原地,朝他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你哭什么?有一句话,你不是说得很对吗?”“什,什么?”齐文斌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得对,”马文才首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心的、带着点厌恶和厌倦的神情,“围绕在邱玉蟾身边的那些烦人的家伙实在是太多了。”齐文斌顿时一脸懵逼,我说过这话?哦哦,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我说过的那些话里面,有这个意思?“所以,”马文才却根本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我记得你好像是跟孔书易同住一房的对吧?你知道卢鸿远其实是范阳卢氏的人吗?有时间的话,就多去跟他们联络联络感情吧。”齐文斌斜眼看着那只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刚刚险些将自己掐死的手,他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您的意思是?”马文才却丝毫不肯给他留下截取话柄的机会,“看来你的领悟能力还不够强啊。”“不不不!”眼看着机会就要溜走,齐文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把柄不把柄的?他急忙表忠心道,“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文才兄的意思是,让我缠住孔书易和卢鸿远,您好一心一意地对付邱玉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