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臻拱火:“兄长来的正好,你快来瞧瞧,宁离竟拿了仿画来给祖母。”
“徐老这般风骨峭峻,幸而今日被谢阿姊给看出来了,不然被这样一个小女郎玷污了名声,传出去我们孟氏门楣的清誉还如何维持。”
谢妙瑛闻言不免露出轻蔑之色,轻掩着袖子垂眸,原以为被孟岁檀放在心头的表妹是怎样的人物,如此看来,就是个装腔作势、愚不可及的女子。
岑氏暗自气恼,痛骂孟祭酒,都是他干的好事干的好事,好心把这祸害叫回家来,可瞧见了,分明就是个小白眼狼,丝毫不顾念孟府养育之情,耍的小聪明颇有手段。
莫不是想借着徐老的名声,谋求名誉,今日是试探,若是没人瞧得出日后岂不是愈发猖狂,岑氏忿忿斥语,深觉宁离就是个祸患。
宁离面对千夫所指,觉得有些荒唐,准备开口解释,孟岁檀却蹙眉睨了孟令臻一眼,呵斥:“行了,越发的不积口德了,都是一家人,这般摆弄口舌是非,还有没有规矩了。”
孟岁檀的斥责直指孟令臻,他方才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头胀,他眼里自来容不得沙子,处理这种事倒算得上刚阿不正,孟令臻脸色一白,万没想到兄长会把矛头对准她。
“本来就是宁离做的不对,还不许说了。”,孟令臻有些不情愿,仗着祖母和母亲在顶撞了孟岁檀一句。
“孟令臻。”,孟岁檀警告性的看着她。
“臻儿心直口快,你这是做甚,谢娘子还在,倒是摆起脸色来了,为着一个外人,有必要吗?”,岑氏忍不住呛道,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家人脸面这还是头一次。
“就算宁离有错,孟家也不允许同辈互相敌视。”孟岁檀淡淡回视,他坐在那儿,身躯挺直,眉眼下压,凌厉肃然的气势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华美的外表,岑氏自然呛不过帝师,她也不止一次被自己儿子下脸面,闻言有些讪讪。
而宁离心跳声有些咚咚,她不想给自己期望,孟岁檀只是本性如此,并不是在为她说话。
但孟岁檀并未看她,只是凝视着孟令臻和孟令安,淡淡的不容置疑:“同宁离道歉。”
这话一出,饶是宁离也愣了愣,偏头看了过去,男人眉眼刚肃,俨然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样,叫她恍恍的忆起了曾经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高大挺拔,像一堵墙。
孟令臻面色一变,大喊:“凭什么。”
谢妙瑛也挂不住笑,站出来打圆场:“都是女郎间的龃龉,孟郎何必掺和,许是过两日就和好了,何必闹得这般严重。”
“女郎间的龃龉,难道就是奔着毁掉对方名声去的?今日是在自家人面前,那明日呢?去了外人面前也是这般?这般行事不考虑后果,我是对你管教太松。”
谢妙瑛听着他把自己划为了自家人,心头一悦,便不自觉附和:“孟郎说的也有理。”
“想来母亲和祖母为了日后孟家的脸面,应当不会埋怨岁檀管教他们罢。”孟岁檀眼皮一撩,无差别攻击。
孟令臻眼里已经含了泪花,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妙瑛,转而看向孟老太太和岑氏:“母亲、祖母。”,她期望有人给她做主,但对上了孟岁檀的视线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明明兄长已经厌弃她了,还是要为她说话。
孟老太太面色沉沉,她这个孙儿,翅膀早就硬了,大道理一通一通,这是在点谁,不言而喻,孟老太太是个不服老的人,她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他的儿子自小便依着她来,直到被孟岁檀打破,她既欣慰孟岁檀的成长,又不满他的羽翼过丰。
“岁檀说的有理。”,孟老太太沉沉吐了口气,眉眼淡淡:“就听你兄长的话。”
孟令令臻垂头恨恨:“宁离阿姊,是我的错。”
宁离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眼眶中酸酸涩涩的饱胀漫了开来,她紧紧攥着被纱布包裹着的手,如树枝被劈开的痛意让她生生转移了注意。
她提醒自己,她是他妹妹,这样就好了,一辈子当兄妹起码能保住这份情谊。
“那既然此事已了,是否也该问问宁离妹妹何故用仿画,对是对,错是错,孟郎可不能偏心了。”,谢妙瑛眼神示意他,外人瞧来像是二人在眉眼传情。
宁离心里一紧,期待的转头看着孟岁檀,他知道真相的,她没有做这种事,她希望他能开口给自己解释。
“错便是错了,宁离缺少教导,此事我也有责任,便罚她闭门思过五日,抄写家规三次,我会在祠堂罚跪一日。”,孟岁檀淡淡道。
好似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宁离脑袋一片空白,迟钝的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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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手心的疼痛倏然间剧烈了起来,像是要燃烧起来,火焰灼热,烫意从她的手心漫到了四肢百骸,烫的她喘不过气。
她几乎一瞬便想明白了,他是在维护谢妙瑛的面子,二者相比,她只是个名义上寄养的义妹,怎么能比得上未婚妻更叫人看重,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宁离垂下了头,绞着手不说话,所以,二人如果必须要选一个,孟岁檀一定会选谢妙瑛。
孟老太太睨了宁离一眼,有些烦她,早知如此,致云要把她叫回来时她就该出手阻拦,便也没有今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既如此,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回去闭门思过。”
宁离起了身,面庞平静无波澜,“宁离告退。”,说完没再看孟岁檀一眼,离开了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