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马文才已经完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此时正在擦拭自己的宝贝弓。邱玉婵回到房里,正好就撞见了他举箭欲射的场景。邱玉婵眉梢一挑,不慌不忙地往里走。倒是马文才,没想到她会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明明这两天见的最多的人就是她,但是此刻透过弓弦仔细观察,马文才发现,他的这个室友,实在是拥有着一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马文才生母早逝,在她离世之前,她的脸已经因为意外而毁容了。虽然他的房间里摆着一副据说是整个杭州城最出名的画家画的她还没毁容的时候的肖像图,但是在马文才的记忆里,他对他娘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就算有时候会因为他爹的花心寡情而难过,但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都会收敛好悲伤的情绪,流露出他回忆里最美丽、最柔软的眼神。就像眼前这双眼睛一样……等等,眼前?“邱玉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被近在咫尺的、只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点的室友吓得战术性后仰的马文才咬牙切齿地问道。邱玉婵觉得自己很无辜,“文才兄,刚刚我喊了你很多遍了,可是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才会想要上前查探一下你的状况的。”“查探状况罢了,有必要靠这么近吗?”还在咬牙呢,马文才从没有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这般屡屡处于下风过。“天地良心,我们之间可还隔着你的弓和箭呢。这距离,怎么也算不上近吧?”邱玉婵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哼,你还知道本公子手机攥着弓和箭,你就不怕我一箭射死你?”马文才故作阴狠地眯起了眼睛。邱玉婵蹲下身去,此时马文才已经把手中的弓和箭收到一旁去了,虽然两个人的距离不比刚刚近多少,但马文才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到邱玉婵故意捧着脸装可爱的模样。她一手撑起下巴,一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隔着一层氤氲的薄雾似的紧盯着马文才看,“有什么好怕的?刚刚你不就只是在试箭吗?我知道这叫——引弦不空放,我没有说错吧?”“哼——”马文才动作飞快地别过脸,掀起被子挡住自己和自己通红的耳根。他有心提醒他这个天真的室友,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山门外,他可是切切实实地把箭对准了未来同窗的脑袋的。范阳卢氏的子弟尚且被他这样对待,他邱玉蟾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例外?可是他那么勇敢、那么信任他,即使一进门就看见了蓄势待发的弓箭,也丝毫没有畏惧于他……罢了,看他还算是有点见识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他好了。马文才刻意忽略了邱玉婵捧着脑袋蹲在他身前时的可爱模样,一个大男人,举止竟如同女儿家一般……马文才猛然惊醒,邱玉蟾散漫地蹲下、支着脑袋看他的时候,举止可一点儿也不女气,反而别有一份洒脱,可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可爱?一个大男人、可爱?马文才心中一阵恶寒,顿时脸也不红了、人也不扭捏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发现邱玉蟾正在动他的宝贝弓箭!“你要干什么?”马文才伸手按住自己的宝贝弓!邱玉婵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文才兄你打算休息了,所以想帮你把弓箭收起来。”“不需要。”马文才硬邦邦地回答,作势要将掀了一半的被子彻底掀开。却被邱玉婵伸手按住了。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姿势是这样的,两只手各自拉扯着一张悬在空中的角弓,马文才半坐在床榻上,邱玉婵俯低身子,按在他的被褥一侧。因为马太守的虎狼教育,跟自己的爹娘都没有这么亲近过的马文才突然就觉得不自在极了。他一松懈,邱玉婵就轻松地将弓箭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等马文才再拒绝,邱玉婵就用一种近乎于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道,“大家以后就是室友了,你何必要跟我这般客套呢?既然已经上了床,那就好好躺着休息呗。”一听她说这话好像有拉近距离的意思,马文才条件反射地竖起全身的尖刺,“你这样百般迁就讨好我,难道是为了……”攀附上我马家?邱玉婵才不想在这个时候听他说那些嘴硬心软的垃圾话呢!她突然用一种惊喜中还带着一丝腼腆的口吻打断他的话,“没想到会被文才兄发现,没错,我摊牌了!我就是为了跟文才兄你交朋友!”马文才:“……!!!”瞳孔地震!“当朋友……”他咽下了嘴里常用的那句“你配吗”,换上了相对温和的,“本公子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