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夜风吹来,卷起了宣玑半干的头发,风里飘来了一股花香——甜得过了头,隐约带了点腐臭的腥气。
“扶棺吐血,我居然还以为他是伤心。啧,我怎么想的?这他妈自作多情劲的。”宣玑冷笑一声,插着兜,转过身——不远处有个高架桥,一个单薄的身影风筝似的立在桥上的路灯上,视线正好和宣玑齐平……清秀的眉目间,有个可怕的血洞。
阿洛津,就是个鱼饵。
“我也是鱼饵。”宣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心比心地想一想,阿洛津再次被钉进棺材,心里的怨恨值一定爆表了,一定会追着他们的踪迹找过来。
在幕后做阴沉祭文的人,大概率会混在异控局的外勤队伍里,否则不会对异控局的内幕那么熟悉。幕后黑手知道他们回东川市区休整,会放松警惕。
盛灵渊方才突然翻他记忆也是故意的,就为了把他气跑。
他身负离火,与诸邪相克,半夜三更往路边一站,相当于一个显眼的大火堆,对各路幺蛾子有极大的吸引力,阿洛津百分之百会被他引过去。
这样一来,一方面,盛灵渊能腾出手去对付幕后做阴沉祭的人,另一方面,有他牵制阿洛津,能让阿洛津暂时顾不上去祸害人间。
“还给我留了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宣玑心里磨了磨牙,“行,我今天才算知道什么叫‘无所不用其极’。”
“我澄清过了,族长,我真不是那个丹离。”宣玑朝阿洛津一摊手,无奈极了,“您看看本人这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我长得像有那么老的吗?”
阿洛津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
据说因为一个念头入魔的人,此后躯壳里就不再是原来的人了,他会变成被那个“念头”驱使的行尸走肉。
宣玑不知道这种生前被自己族里恶咒千刀万剐,眼看着族人在离火中灰飞烟灭的魔又是什么情况。阿洛津明显是有记忆的,按理说也应该保存了一部分他作为人时的思想,只是成魔之后思维方式不能用常理度量。
宣玑只希望他能有点逻辑,讲点道理。
“当然,您要是想来跟我组成‘反诈骗’联盟,我还是很欢迎的,”宣玑说,“咱俩同属于受害人,确实有话聊……”
“朱雀。”阿洛津字正腔圆地吐出了人族的古语,声音顺着凉如水的夜色掠过大街,灌进了宣玑的耳朵,“你身上……跟他一样,有朱雀一族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