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任由宽大邋遢的校服、土不拉几的发型和超丑的框架眼镜,淹没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她不得不说,父母错了。青春期是一个敏感的阶段,身体发育的变化,异性之间萌芽的情愫,都会导致心理上的敏感。一个被抨击外表不堪的学生,多半也是个极度缺乏自信的人。芝芝忽然很羡慕程婉意。程妈妈看着高傲,但对女儿的培育没得说。程婉意的外表打理得十分妥帖,护肤品不算贵妇级,却也一应俱全,定时修剪、护理头发,衣服合身,搭配好腰带和胸针一类的配饰。学生不好戴首饰,她就带了三种不同风格的手表,依照衣服的类型搭配。她不比宁玫漂亮,但非常自信,走路抬首挺胸,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芝芝很感激自己的父母,他们给了她最好的,也理解他们希望孩子专心学习,改变命运的做法,国情在此,这条路是最合适的。她不恨,不怨,不怪。她理解,体谅,但有些事,她有自己的主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家庭条件放在那里,追求程婉意的水平绝对不明智。芝芝花了好几个晚自习思考,决定用最少的钱,最大程度上改变自己目前的形象。月中回家的时候,她问父母要了钱,说要去剪一剪头发。知女莫若母,关母有点狐疑:“你不是中考完才剪过?”“刘海长了,挡眼睛。”芝芝淡定地说。影响学习,事态严重,关母立马松了口。芝芝找了家熟悉的理发店,请师傅把头发修一下。“刘海呢?”师傅比划着,“你留刘海不好看啊。”芝芝笑了:“嗯,这次不留了。”她初中的时候额头上爆过痘痘,深以为丑,非要剪个刘海挡住,结果看起来土不说,还不利于痤疮愈合。现今好不容易等到刘海长长,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行,其他的我给你打薄点。”这家理发店的师傅年过五十,戴着一副眼镜,风格踏实严谨,一点也不像外面的托尼老师。“麻烦师傅了。”芝芝十分感动,现在的她居然需要打薄头发,没秃的感觉好极了。师傅做事麻利,不到半个小时就修剪完毕。芝芝望着镜子里清爽的面孔,不由感叹,剪头果然是改变颜值的最佳武器,怪不得丛容一剪短发就能变成美女呢。她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天,追加一个要求,请师傅帮她修一修眉毛。“你们小姑娘不用修得太精细,伐好看。”师傅操着带有方言的普通话,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拔去杂毛,“稍微弄弄,看起来精神点就行。”十五分钟后,大功告成,镜子里的少女看起来精神又清爽,确认过眼神,是家长和老师会喜欢的造型。芝芝心满意足地付了钱,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回家途中,她杀进两元超市,用剩下的零钱买了一包发夹和一个发圈。她平时图快,一直扎马尾,不好看也不难看,但最适合她的发型是丸子头。她在鬓边留了两绺,打湿用手指卷起,其他头发倒梳弄得蓬蓬松松,而后梳成马尾,盘出一个鬅松饱满的丸子。如此一来,脖子上没了碍事的头发,显得人瘦又很有气质,鬓边的两绺弯在脸颊上,修饰了脸型,看着脸小了一圈。芝芝很得意自己(蹩脚)的手艺,等父母回家,第一时间冲出来问:“爸妈,我这样好看吗?”关父走在前面,她一叫,先吓一跳,等看仔细了,满口夸奖:“好看,比你扎马尾精神。”芝芝很满意:“妈,好看吗?”“还行。”关母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古怪,可很快恢复正常,“怎么想起弄成这样了?”芝芝当然不说实话:“我没事瞎捣鼓,好看的话我以后就这么扎了。”她敷衍地应了声,问道:“今天剩了点东西,家明在吗?叫他一起来吃点东西。”“在啊,他已经从奶奶家回来了。”芝芝沉浸在变美的喜悦里,没留意母亲的异样。关母“哦”了声:“那我一会儿给他端过去吧。”芝芝声明:“我不要吃面!”“有的吃还不够,挑什么挑?”关母沉着脸,“还有点饭,要么炒个饭?”“吃饭。”关母炒了咖喱盖浇饭,盛了一碗:“你自己盛,我给家明端去。”说着,端了碗就走。芝芝:“……”关母去隔壁敲门。庄家明应门出来:“阿姨?”“还在写作业呢?你爸在不在?”关母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阿姨做了夜宵,吃点再用功吧。”庄家明弯腰拿出拖鞋:“我爸说晚点回来,谢谢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