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段好,雪肌如玉,一张娇颜灿若春华,自是穿什么都好看。然而三叩可汗牙帐,虞逻不见。草原上的风很大,太阳落山之后,恍如初冬,舒明悦站在牙帐外,手指都冻僵了,气得咬唇跺脚,真当她想见他吗?这个狗东西!牙帐内。虞逻拎了一本亟待批阅的文书,已经半刻钟没有看进去,舒明悦已经能影响他决策的这个认知,让他又惊又怒。他好像对她不止是可有可无的宠爱了。可是外面的风似乎很大,呼啸作响。虞逻忍不住,偏头瞥了眼帘子,闭了闭眼道:“让她进来!”往日可不见她如此好耐心,也不知打得什么心思。虞逻靠在椅子上,嘲弄一笑,却在她进来之前,坐直了身子提笔沾墨,一副批阅文书的忙碌模样。他头也不抬,漠然道:“你来做什么?说了我今日事忙!无事就退下吧!”舒明悦微微一笑,在他桌案对面坐下,轻声关切道:“可汗真厉害,批了三个时辰奏折,一刻不歇,忙坏了吧?累了吧?要不要喝口水?”虞逻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他发现了,小公主每次心中生恼,就特别爱模仿他的语调,不禁撇嘴嗤笑一声,摔笔抬头,想用震怒威慑她,却瞧清她妆扮的一瞬,神情一怔。舒明悦眼眸轻轻一眨,“可汗?”虞逻回过神,嘴角抽了下,淡淡别开视线,忽地轻笑,旋即又神色冷厉,“倒水!”舒明悦哦了一声,倒一大杯凉茶递给他,她手指纤细白皙,与瓷白的茶杯一衬,竟不知是哪个更白腻些。虞逻接过茶杯,灌了一大口,那沁凉的茶水稍微冲散了心底些许的惊怒和烦躁。舒明悦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可汗,方才我在处铎将军那里听说,有一队来往长安的商客在敦煌与可汗的兵士起了冲突,现在一行人被扣押在大牢里。”虞逻不出所料,神色淡淡,“你想说什么?”舒明悦双手托腮,朝他一笑,“我代可汗去与巽朝谈判呀。”“代我去谈判?”虞逻身子往后靠,扯了下唇角,撩起眼皮看她,用一种十分讥嘲的语气道:“以我妻子的身份,还是中原公主的身份?”又是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舒明悦心中微恼,不开心地咬了下唇,小声道:“自然两者都是。”巽朝是她舅舅,她的父母兄长,一城一池,一兵一卒,呕心沥血才打下来的江山。她看它高楼起,看它开太平,却不能眼睁睁见它楼塌了。虞逻冷冷地看着她。舒明悦大着胆,直视他黝黑深邃的眼眸,慢慢道:“可汗有所不知,那路商队隶属于宁国公府裴家,领首之人乃是老宁国公的九儿子,四品忠武将军裴道韫,宁国公裴家乃是开国功勋之一,若是处理不好,定会掀起两国祸事。”虞逻不置可否,眼里的暗色更深浓了些,淡淡讽笑,“那又如何?”听听这个语气!舒明悦气得胸口一堵,深吸一口气,慢慢起身走到他旁边,坐在他腿上,环着他胳膊轻声道:“我知道可汗英勇,麾下有兵士数十万,可凉州一旦起战事,国税便少了一大进项。姬不黩正愁没有理由夺回……”虞逻倏地偏头,沉冷盯她。舒明悦声音一滞,在他冰冷的眼神中,乖乖改口安抚道:“正愁没有理由抢走凉州……”抢走,抢走,是姬不黩要抢走你的凉州,行了吧!!心里的小人止不住的恼恼叫嚣。然而舒明悦娇面上还带着一抹笑意,坐在他腿上,用一种轻缓的语调道:“这次谈判不妥,岂不是给了姬不黩发兵的借口?凉州但凡有战事,无论可汗赢了还是败了,都对北狄有害无利,不是吗?”北狄是雍凉守方,对于守方而言,自然无战最好。虞逻靠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不远处,手臂环起搭在她腰上,握纤细柔韧的腰肢,并没有说话。他微拧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舒明悦继续道:“我知道可汗恼恨那些人动武,要取他们性命给子民交代,若是可汗让步,不止威名受损,也是低人一头,既然如此,由我与巽朝谈判岂不正好?即便有人不满,也是一句可汗宠爱我罢了。”虞逻闻言,轻扯了下唇角,淡淡看着远方,依旧没有说话。舒明悦抿唇,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他小腹,“说话呀。”虞逻低笑了声,终于有了动静,偏头定定看她,手指随意勾起她一缕小辫子,皮笑肉不笑道:“我该欣慰小公主会替我着想了吧?”舒明悦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往后避开,小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不替可汗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