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那几句话说的怎么样?”萧泊在田埂边坐下,抬头看她。轻薄如雾的冷色拂在他脸上,立体优越的侧脸平添一层光晕,陆芜瞧着,竟有些入迷,“好,好极了。”她目不转睛盯着,喃喃答道。“是吧,我也觉得。我这话说的,是个正常人应该都能听懂吧?”萧泊浅浅一笑,神色温柔。“嗯。”随口答完,陆芜听见他又问:“你懂了吗?”“……什么?”她没理解萧泊的意思。萧泊先是不解,后恍然大悟,“你不懂?哦对,我是不是落了一句,挺重要的一句。”陆芜看着他,没有接话,这人跳脱的思绪让她有些跟不上,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像对方也不需要她的回应。果然,面前人紧接着又说道:“那句话是,我心悦你。”烂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拾一朵花幸得满园芬芳的惊喜,又或者是发现花园已经有主人的失落。陆芜不知道该露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她大概是笑着,但应该笑得很难看。她未开口,萧泊便也一直等着,良久,她才道:“我们遇见的晚,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丈夫。”“我知道,他叫魏合。我回来那天刚下葬。”萧泊平静地应道。“女子出嫁,纵使丈夫去世,也要——”陆芜话没说完,萧泊打断她,“我当你不在意这个。”心头又酸又涩,陆芜张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心里话。她是不在意这个,因为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教育观念也并非必须一辈子跟定一个男人,可是她不能让萧泊受人诟病。如今她是茕茕孑立,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但萧泊有家人。都说唾沫是能砸死人的,这话不可不信。“回去吧,莫要让你娘没了面子。”陆芜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本以为这话说完,面前的人应当是失望至极,但让她意外的是,萧泊眼中闪着狡黠,笑了,“你就不怕自己让我没了面子?如果要拒绝就直接说出去,磨磨唧唧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他这话说的直截了当,却更像是探到陆芜内心最深处。张了张嘴,她呼吸都急促几分,“好,我说,我……”“你也就骗骗自己,行了走吧。”见她真要说,萧泊脸色一变,立马转过身要走,陆芜松了口气,若真让她说违心的话,还真是说不出来。“走吧,黑黢黢的,小心有狼。”她没跟上,前边萧泊又转回来,一伸胳膊牵上她的手,带着人往回走。“我直接把你送回家,然后你在家里等着,我给你带些饭菜过去。”两人一边走,萧泊嘱咐道。氛围有些奇怪,起码陆芜是这么觉得。分明刚才经历了类似告白却没被接受的难过,但这人却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而且最可怕的是,连带着陆芜也想逃避,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默不作声直到被送回家,萧泊匆匆离去,留她一个人思考。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以前,从小到大也没什么男生向她表白。后来进了科学院,接触最多的,要么就是些老教授,要么就是小的多的实习生。除此以外,就是那个合作商,肖河皑。现在想来,刚穿到这里时那种莫名的情感,也更像是大难临头被保护的感激。如今对萧泊却是她头一次,只要见到这个人,心脏就会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也不像是别人说的心动,反而……像是心脏要瘫痪了一般。“来了,阿芜,吃饭吧。”还没想清楚,萧泊已经拎着食盒再次返回。一道道菜摆在桌子上,陆芜才感到有些饿。萧泊从厨房取了两双筷子,坐下来和她一起吃。“家里怎么样?你娘一定还在生气吧。”陆芜夹了一筷子清炒葫芦瓜,咸淡正合适,就是葫芦瓜又宣又干,没什么水分。萧泊有些无奈,道:“她生气什么?想来我们刚走,她就又说了提亲的事,我去的时候身边围了一群姑娘婶子。”“一群?”陆芜有些讶异。萧泊点点头,“对啊,你看我这么抢手,还不是围着你转。”“我可没让你围着我转。”陆芜撇撇嘴,说道。萧泊没皮没脸地笑着,“是是,是我自己要缠着你的,这村里老小不天天看着吗?你一天不同意,我就缠你一天。”听见这话,陆芜非但没有觉得麻烦,反而有些心动。实在是眼下的景象才能迷惑人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和另一个人一起吃饭了。自从穿越来,就一直受着众人的辱骂,本就是“他乡异客”,熟悉陌生环境的同时还得自己消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