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临离开医院后,径直开车去了城郊一处叫做清水阁的地方,他跟展棘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清水阁是一间茶舍,舍如其名,非常清幽,平时不怎么接待外人。因其主人跟展棘的祖父交好,所以展棘可以自由出入,傅君临倒是第一次来。封钦和展星子也在,两人在一个凉亭下,封钦在煮茶,展星子则在石桌前坐着,专心致志地画画。母女两个就像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好看极了。傅君临忽然想,以后他跟胡菁菁也要生一个女儿,到时候他就有一个老婆,一个小情人了。因为有正事要谈,傅君临没有过去跟封钦母女打招呼,而是跟随展棘到了一间水榭。有打扮古朴的服务生送上茶来,两人分别入座,展棘拿起茶抿了一口,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找人调了谢琰的病例,给做法医的朋友看过,朋友说道谢琰虽然伤得很重,但并没有达到法律规定的‘重伤’级别,量刑大约是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之间。”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傅君临:“如果谢琰咬着不放,胡竟凯肯定是要坐牢的,虽说刑期不算太长,但胡竟凯本来就没多大本事,如果再有案底,前程实在堪忧,这对胡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傅君临沉默半晌,才道:“胡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展棘道:“胡竟德还未成年,撑不起胡家。”傅君临反问:“难道胡竟凯那个败家子就能撑得起来?”展棘:“……”“胡竟德算是胡家人中最良善的一个了,我要帮胡家,也是帮他,而不是胡竟凯。”傅君临将手边的茶杯拿了起来,却没喝,继续说道,“胡竟凯太胡作非为,如果这次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还能闯出更大的祸来。”“你的意思是?”“胡竟凯罪有应得,就该坐牢。而且只有他坐牢,谢琰对胡家的仇恨才能稍微减轻一点,否则日后双方肯定还会有冲突。”展棘皱眉:“你不是去医院找谢琰了吗?怎么,连你也无法劝服他?”傅君临尝了一口手中的茶,说道:“谢琰跟胡家人的纠葛,要追溯到他和菁菁早恋的时候。当初胡母强势干涉,棒打鸳鸯,对他说了许多侮辱的话,谢琰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怀恨在心。他先前之所以那样对菁菁,恐怕也有迁怒的成分在内,就算如今他能想通,放自己和菁菁一条生路,但胡家人那边恐怕也……或许他会念在菁菁的份上,手下留情,但绝不至于不追究。”“也就是说,胡竟凯一定会坐牢?”“对。”“那你就这样甩手不管了?”展棘问。“我要管的,从来都不是胡家人,而只有菁菁一个。”傅君临说,“我会通过胡竟德,向法庭申请禁止令,关于此案的一切都不公开,这样菁菁就不会知道了。”“你对她护得可真紧。”展棘感慨。“毕竟是我亲媳妇儿。”“啧啧,真不要脸。”傅君临并没有在清水阁呆多久,便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展星子过来要他抱,并问他菁菁姐姐怎么不一起来,被他严肃地纠正:“是婶婶,不是姐姐。”展星子撇了撇嘴,做了个跟她爹很相似的表情:“啧啧。”傅君临:“……”这孩子学坏了。离开清水阁,他便径直去了胡竟德暂住的地方。谢琰那边的情况,傅君临没有瞒着他,包括今天去医院跟谢琰谈判,所以胡竟德早就翘首以盼他早点回来,好告知自己最新的进展。“姐夫,谢琰他肯不肯放过我哥?”傅君临一进门,他便急急问道。傅君临没有立即回答,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问:“如果你哥坐牢,你会怎么办?”胡竟德吓得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姐……姐夫……”“坐下。”傅君临盯着他。胡竟德被他严厉的目光一扫,又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傅君临将手搭在沙发椅背上,一边道:“这些年你跟你哥没少欺负菁菁吧?”胡竟德快哭了,原以为姐夫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帮助他哥、帮助胡家度过难关,谁知他竟然临阵倒戈,跟他们算起欺负胡菁菁这笔账来。胡菁菁在家里一直很没有地位,他们兄弟俩欺负她可不少,尤其是胡竟凯,真要是算起账来,胡竟凯可谓是凶多吉少了。他吸了吸鼻子,再次唤道:“姐夫……”傅君临却没有安慰他,而是说道:“一个人一直做坏事,却从来没接受过惩罚,你觉得合适吗?”胡竟德答不出来。他已经快高中毕业了,读了这么多年书,基本的是非观念当然是有的,可他从小就生活在那样的氛围中,胡父胡母和胡竟凯一直对胡菁菁态度恶劣,言传身教下,他只觉这样对待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妥,从未细想这样对胡菁菁是否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