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只写了20几万字,对比其他大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不敢比也比不得的。但回顾起来,也并无遗憾,因为翻开以前的文字,粗疏漏洞也好,人物模糊也好,却仍可感觉到当初认真苦恼的痕迹。
不过是一年之前而已。翻看读者大人们评论时,也会想起当时或颦或笑或击案的情景。知道而且认识了很多大人,是我行文之前并未想到的但却是行文至此最重要的收获。
很多时候,都是因为诸位大人的鼓励,在下才在文思凝滞的时候继续下去,因为不止我一个人喜欢两个主角,也不止我一个期待着那个遥遥无期的结局注于纸上,在字里行间铁板钉钉的给她们个天长地久的幸福。
想来诸位写文的大人,或者也都有近似这样的感想吧。
想起一年以前,我还是一团锐气,在文章中孩子气坚持着一生的感情的执着,但是如今的在下,却相信或有只能相伴一程的缘分,或有无奈劳雁的辛酸,也俱是世间无可奈何之事。非是自身如何,只看他人经历悲欢,便已经心知肚明了,人人都有软弱之处,人人亦都有力不可及之处,异性如此,想来同性也是一般。于是文中的感情,就有了几分软弱迷茫。
说起来gl和bl的小说,都有这样的现象,某些大家写的熟了,也就退出这个圈子了,或者就是因为这样的文章实在不好写,一旦注重起逻辑来,不是漏洞百出就是处处缚手缚脚,全无意趣。
可能写文写到后来,“逻辑内敛”四个字每个人都会不经意的注重起来吧,会渐渐注意文字的推敲,情节的起伏连贯等等。或者,是不是因为女子天生理智,所以文章上也总偏于工巧而不是直抒胸臆?
男子的文风多半都是从天真坦白转到沉凝大气,仍可以“老夫聊发少年狂”,而女子到了那时,却多近温婉慈和了_
所以金庸的武侠才极珍贵,因为若是个女子,到了有这样文笔技巧的时候,多半已经历经世事不肯再写童话,而其他男子,或者笔风就转成了“精忠报国”,再不肯多几分儿女情长。读金庸时,曾记得有人评了“悲悯”两个字,个人以为甚为精当。他的书里,佛气也很浓。或者,就是因为这点慈心,所以才会让我们知道“原来武侠也可以这样写啊”这样的事吧。
也曾经不无遗撼的想,如果在耽美中,无论bl还是gl,有大家之手可以写上一篇,让人觉得“原来耽美也可以这样写”,一定是耽美文人的盛事吧。
ps:那一点迷茫,在某一天豁然开解:
我是作者,不是人物,或可代她们担心,却不可因一己好恶,改了她们的命轨,行文至此,她们已然自有自的想法,不是在下这样的局外人可以插手的了,所以,我只负责把心中的她们顺着她们自己选定的路写下去,或悲或喜,或苦或累,都是彼自为之,而我,只要如读者一般旁观她们在纸上的悲欢离合就好。
而且,前几天豁然消解的同时,也突然明白,生而为人,终于一种东西让你不得不坚持,终有那一刻温暖无法释坏,终有那么一刻身处黑暗时,仍然死死仰望光明——这并非《纵横》的主题,却让我由衷感叹。
或者,那些与我同样以拙笔在字里行间描绘一份爱情的作者大人们,那些因为某段妙笔而感叹击案的读者大人们,都也有这样的体会吧。或者,因文字之好而聚集到晋江的诸位大人们,为晋江而努力的诸位大人们,也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心情吧。
谨以此文作为对晋江诸位大人的感谢。
林错拜上。
二月初五林衍故世,除服日恰是三月初三。此时楚京各色人等早已除服,家家出门踏青祭扫,泾水边游人络绎不绝。太妃见林纵这几日抑郁不欢,知道她与林衍父女感情颇深,也怕她忧思过度伤了身体,才在林衍灵前上过香,便托言作了一梦,令林纵亲至隆庆寺进香,也有个顺便散心的意思。
林纵虽觉无趣,但明白太妃心意,不好违逆,亲自送寇子初一行人出了东门,就便向隆庆寺来。林安察言观色,觉这主子面上仍然淡淡,全无往日飞扬气象,也有三分忧心,便试探道:“爷素来看隆庆寺的和尚不顺眼,说是俗气,没有法华气象,要不——”
“既然母妃吩咐,去一趟也无妨。”林纵见林安依旧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道:“你和谁学了这么副缩头缩脑的模样?”
林安知道林纵性子,若是再吞吞吐吐必定受罚,便陪笑道:“小的只是觉得爷最近性气不似往常——”
“哪有人父丧不过一月,就可谈笑如常的?”林纵在马上看着远处游人,依旧淡淡道:“母妃不知道我的脾气,你日日跟在我身边,也不明白么?”
“可——”林安见林纵催马向前,显是不欲多言,便不敢再谈,只他心中仍是不安——林纵生在天家,寻常遇些离合挫跌,一时气闷,年少性情不稳也是常理,可这一次却大异往常——她平时见人办事,谈笑议论,比往日更明白清楚,可谓虽逢大事,一丝不乱,可一回了后廷,却立刻就沉郁下来,只在林衍灵前守丧抄经,那份爽快明白竟似无影无踪,不仅太妃面上,不过不失礼而已,就连对着嫣然,也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他只觉林纵悲痛之下,还有些心事,也怕林纵有些别的想头,但林纵掩得严严实实,饶他百般试探,一丝口风也探不出来,只得徒叹奈何。
隆庆寺离楚京颇远,几人到东门时已近黄昏,楚京地势颇高,林纵勒马回头,见一带平川,衬着斜阳余晖,突然记起自己幼时,初次随林衍行猎,返城时坐在林衍马前,见得也是这般情景,心中一酸,险些坠下泪来。她不欲回府,打发人回去,自己只带着林安在楚京里闲逛,见家家都是逢了节气的和乐模样,更添不快走到文昌坊时,恰一人带着小厮从太白居里出来,二人打了个照面,不由得俱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