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见识过他的另一面,比旁人更清楚他骨子里的恶劣,一边哎呀呀地叫着,一边推搡他,没什么底气地说:“你事情说完了,快回去吧!我都要睡觉了!”孟纾丞抬手绕过她的手,单手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探到她枕下,把她没有藏好,露了一角的薄册拉出来。卫窈窈扑腾的手臂僵滞住了,噎了好大一声气,盯着他:“呃——”完了,被发现了。那天孟纾丞没有将这些书带回去,而是让卫窈窈收好,卫窈窈怎么可能老实呢!但她也没有想到会再被孟纾丞发现。明明塞在枕头下面塞得好好的,怎么会呢!自那日书案后面一番胡闹,两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亲热,孟纾丞抱着穿着单衣的卫窈窈,低声问:“窈窈还喜欢哪一幅?”卫窈窈被他问得面红耳赤,扭捏了一下,犹犹豫豫还是遵循着内心,死性不改,缩到他怀里,忽闪着眼睛,小声说话。一更梁实满眼睛盯着没头的苍蝇一样的到处转悠的卫窈窈,忍不住说:“你坐下歇会儿吧!”转一天了,也不嫌累。卫窈窈脚步一顿,没吱声,只是坐到了跟前的杌凳上,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梁实满看了她两眼,放下手里的笔墨,搬起一张杌凳坐到她身边去。“吵架啦?”他问完又觉得不对,中午镇国公府的闻管事还给她送来了一盏五彩琉璃走马灯,看她傻笑的模样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卫窈窈双腿伸直,她看着鞋尖:“没有。”“那你怎么了?”梁实满问道。卫窈窈摇摇头,神色惆怅。梁实满是越发搞不懂她了,摆摆手不管她了,只问:“天快黑了,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再晚街上挤满马车,你想去也去不了了。”昨晚,她突然来告诉他和陈宁柏,说不去鳌山灯会玩了,也不让他们去。卫窈窈点点头,她既然答应了孟纾丞好好待在家里便会做到,她不想给他添乱,让他分心,就是有些担忧他的安危。但为了梁实满他们好,这些话也不能和他们讲,只能闷在自己的心里头。梁实满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她这么反常,一定是事情瞒着他们。“不许做坏事。”卫窈窈觉得她冤死了,大呼冤枉:“我能做什么啊!”梁实满冷哼,她本事很大呢!先前就敢一个人带着红玉上京找宋鹤元,现在更不用说了。他这日子看得清楚,孟纾丞对她是惯着纵着,有他撑腰,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老虎脸上拔毛她估计都敢。听他絮絮叨叨地拿宋鹤元的事情教训她,卫窈窈气呼呼地站起来。“自己做的,还不许人说?”梁实满瞥她,这件事他会记一辈子。真是能把人吓死!卫窈窈抿着唇,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偏又心亏,说不出反驳的话,瞪他好半响,忽然转身提着裙摆往外走,不想理他了。陈宁柏刚打开帘子,卫窈窈就快步从他跟前窜了出去,头也不会地走了。这副场面陈宁柏见识过几百遍,摇摇头,走进他的书房,无奈道:“又吵架了?你非要惹她做什么?”梁实满也气鼓鼓地跑回书案后头,不搭他的话。陈宁柏懒得管他们的闲事,总归过两天他们就会和好,默不作声地从书架上拿了书,回了自己的书房。梁实满没听到他的劝解,更生气了。被梁实满这么一打岔,卫窈窈心里的焦躁竟然缓解了许多,她回到卧房,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走马灯,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书箱前,拿出一沓澄心堂纸,也没有叫人帮忙,铺在案上,自己将纸裁剪成合适的大小。坐到椅子上,翻开字帖,瞧见了夹在字帖里的几张大字。五六张大字上面竟然都有了批注,圈圈点点,很详尽的建议,一看就是孟纾丞的手笔,卫窈窈翘起唇角,笑了一声,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做这些事情的。卫窈窈将他圈出来的她写的不好的字根据他留下的批注重新书写。走马灯上斑斓的彩光洒在书案前头,卫窈窈难得沉静下来,静心专注的临摹孟纾丞的字。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她天才写一张大字,就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写了三张,瞧着自己笔下的字,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窗外,愣了一下。夜幕静悄悄地降临,屋里屋外已经掌了灯,她竟然没有发现。忽而天际闪过白光,卫窈瞳孔微微睁大,起身走到窗前,看不太清,忙急匆匆地跑出屋。红玉她们为了不打扰她练字,都待在隔壁茶房里,这会儿也循着白光走出屋,站在廊檐下,望着夜空,看着绽放的花花,恍然大悟,原来那道白光也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