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长时间的解剖,他感觉这俩法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正想着要不要再问问,却听到祈法医又道:“但是,对于该婴儿的死亡时间,我和林法医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婴儿存活时间不足24小时。”
活了不足24小时吗?听到这个时间,死婴家属马上开始扳着手指算,想算出来婴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没的。
信康医院代表倒是很快就算出了这个时间,婴儿是在凌晨零点十分左右出生的,按这个时间来算的话,婴儿死亡时间就是次日凌晨之前了,也就是说,这个婴儿半夜之前就没有呼吸了!
想到这一点,这个代表脸色就不好了。那不就是说,这个婴儿在保温箱里待到半夜就没命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信康医院就不好交待了……
这时婴儿家属也反应过来,当即惊呼道:“同志,你们是说,我家这孩子,半夜就没气了?是这个意思吗?”
卫健委那位工作人员的脸色也不大好,他不满地瞧了眼信康医院的代表,心想你们医院这个工作是怎么做的嘛?
大半夜的,婴儿在保温箱里就没命了,你们是没发现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蒙混过关,混到家属过来,再把责任推到家属身上吗……
这特么的是人干事?!
他也是有孩子的,所以这种事他也很容易共情。
信康医院代表连忙争辩道:“不可能,明明是早上才死的,半夜时还好好的,你们可不能随便下这个结论啊?”
祈法医的脸沉了下来,看着这个人的眼睛,说:“我和林法医得出这个结论,是经过严谨的检查的。通过对婴儿皮肤、脐周情况的观察,以及胃浮扬实验等情况,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你们如果对结果有异议,可以在鉴定书出来后,提出复核申请。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有详细记录,你们可以请人复查。”
说完这些,他没再看信康医院的代表,却跟家属说:“正式的鉴定书大约在一个月左右出来,请家属耐心等待。”
“啊,好的,我懂我懂,这种事要走流程,我们不会随便乱催的。谢谢两位法医。”家属连声道谢,眼角已经湿了。
道完谢,这个家属犹豫了下,随后问祈法医:“那我们能不能报警?”
祈法医立刻道:“家属如果觉得涉事医院相关人员有过失杀人的嫌疑,可以报警。警方如果立案,会派人调查下事发当晚,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温箱的情况,也要调查的。”
家属一听,立刻重重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两位法医。”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朝着林落和祈法医鞠了一躬,这才在卫健委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出了解剖室。
出去后,他把这个消息跟其他家属讲了讲,家属们当即激动起来。五院一位大夫及时出现,跟他们说:“不要在这时候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要是闹下去,就算你们有理,也会变得被动。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冲动不能解决问题。”
几个亲属当即劝住了婴儿父亲和爷爷,简单商量一番后,便由婴儿父亲和两名亲属一起去报案。至于其他亲属又分为两路人马,由几个女人陪产妇回家休养,还有几个男人留在五院,直到林落和祈法医完成后续工作,离开五院,他们才走。
至于信康医院的人,早就走了。估计他们回去后,一定会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领导。至于信康医院的领导会怎么办就不知道了。
但能开私人医院的领导多少还是有点能量的,事情发生两天之后,祈法医还没写完报告,倒是等来了几个说情的电话。意思很明确,无非是希望他在写报告的时候,用春秋笔法,削弱信康医院的责任。
祈法医谢绝了几个人的说情,到后来,一察觉不对,他就找借口把电话挂了。
至于林落,倒没什么人打扰她。因为稍有门路的人都知道林落是什么身份。
这一天下午,罗昭领了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来到八组办公室,到了之后,他没有忙着把此人介绍给林落,反倒跟林落说:“小林,你前几天是不是和祈法医做了一个医疗纠纷的鉴定?”
林落放下手中文件,惊讶地说:“怎么,这件事儿还传到你那儿去了?”
作为市局刑侦支队长,罗昭一般是不会关注这种个别的事件的,除非事情比较重大。这一次罗昭却无奈地道:“不想知道都不行啊,信康那边找人说情,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林落无语地道:“有这个能量找人,怎么就不能把医院管理好?”
罗昭道:“是啊,这家医院管理上的问题不小。我听说这案子东明区刑警大队给立案了,调查结果也出来了,说是医院放置保温箱的那个房间电路出了问题,当晚停电了三个小时。值班人员不太上心,也没及时处理,就给婴儿加盖了毯子,也没通知家属。直等到后半夜,电路才修好。”
“所以说,那名婴儿应该是冻死的。”
林落想到这件事,还有点不好受,就道:“罗支,这家医院不管找什么人向你说情,我都不希望你管。因为他们太可恶了,天没亮就知道孩子死了,还不说。”
“等家属去了还不配合开箱,非要等家属忍不了了自己开箱,再把婴儿死亡责任推到家属身上。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