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笑着说蕖香真真是异想天开。
蕖香又问素素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要带上的,这几日也好好收拾收拾。
素素却一片赤诚地拉着蕖香的手,真挚地说道:“我清清白白地来到这里,又能清清白白地走,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我并无什么要紧的东西。我所求的,就是和妹妹你在一起。”
蕖香也拉着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嗯!好姐姐,咱们一定能够离开这里的!”
……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三天。
这期间,陆丽仙卧病在床,装成虚弱的样子。
素素装成乖巧、顺从的模样,听从凤妈妈的安排。
蕖香是不起眼的小丫头,在绿柳大丫鬟的打骂下夹缝生存。
凤凰台的众人还沉浸在花魁娘子即将“出阁”嫁人的喜悦中,唯有她们三个知道,此时的楚云阁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酝酿着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
终于,到了这一天。
……
且说,这一日却是六月初一日,天气十分炎热。到了那赤乌当午的时候,一轮火伞当空,无半点云翳,真乃烁石流金之际。
太阳火辣辣的,如同下火一般,楚云阁的众人都只躲在屋里不出来。
到了日落西山之际,云生东南,雾障西北,狂风大作,雷声滚滚,众人都赶着出来,立在檐下,瞧着电闪雷鸣的天,都等着下一场大雨好浇一浇这暑热。
此时,忽听到外面吵嚷起来,几个小厮东奔西走,连声高喊道:“武陵源,走水了!武陵源,走水了!”
众人闻声,抬头一瞧,只见这地处西边的武陵源火光明亮,将半边天都烧红了,火势不小。
不知怎的,这天雷竟然直直地打到了武陵源的屋顶上,起了火星子,这屋子又因无人看守,火星遇到了干燥的床帐子,“轰”的一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这火势本就不小,又因刮着南风,将挨着武陵源的这些个屋子接二连三地都烧了起来。
眼见这些屋子如个火烧赤壁一般烧了起来,那些姐儿们都纷纷抱着细软逃了出来,黑压压地挤在院子里,衣衫不整又都灰头土脸的,都如那灶房里烧糊的卷子一般,叽叽喳喳,有骂这邪火的,有哀怨自己锦缎衣裳有被烧着的,还有的说好端端的,偏是武陵源挨了雷劈,难不成当真是有妖孽作祟,老天爷降下天雷来?
正当乱哄哄之际,原本正在内室之中看着账本的凤妈妈也闻声赶了出来,她看到这烧得如同火焰山一般的房屋,既震惊,又恐慌,又心痛,此时顾不得旁的,赶紧出了门,一面没了命似的督促着小厮们去救火,一面又担心有那贼人浑水摸鱼,偷盗走了财物,让下人们将房中的细软赶紧抬出来。一面又让各屋的婆子们好好看守住姐儿们,生怕她们趁乱卷了财物逃走了。
正当这凤妈妈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之际,又听得小厮前来报说:“凤妈妈,不好了!这火势越来越大了!不知怎的,这火偏的烧到了大厨房中,那里堆着许多做饭的菜油,这火本已扑小了许多,却因这菜油,又将西院烧了起来。”
这凤妈妈一听这话,连声叫苦,赶忙使唤上所有的下人前去救火,忽听淮安小郡爷打发了人来,说是听闻这楚云阁走了水,说是怕伤着了陆丽仙,要提前接她往预备好的宅子里去住。
凤妈妈不敢怠慢,忙擦了擦被烟熏得黑黢黢的老脸,去瞧了淮安小郡爷打发的人来,一个老嬷嬷领着四五个下人来了,身穿着深色衣裳,正是郡王府中下人的打扮。
又见他们使了一顶小轿子来,那轿子上的印着的正是郡王府的家徽,不容犹疑,便连声答应,忙唤陆丽仙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了轿子,抬走了。
这凤妈妈收了银钱,又昧下了所有的聘礼,早就将陆丽仙视为淮安小郡爷的人了。况且明日就要出阁,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此时听闻小郡爷要提前将人接走,哪有不点头的道理。
谁知却是天天打雁,如今是被雁啄了眼。她哪里知道,这陆丽仙坐上的并不是淮安小郡爷派来的轿子,而是陆丽仙早已安排好的最后一出“偷梁换柱”计。这些自称为郡王府的下人,正是蕙兰找来的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是蕙兰比着郡王府的衣裳赶着做出来的。
今日她亲自送走了陆丽仙,明日淮安小郡爷派人来接花魁娘子,届时交不出人来,便是大祸临头了!
此时,她被这火势忙得团团转,哪里还顾得及这个!
送走了陆丽仙,凤妈妈又想起了自己藏在后院里的金疙瘩素素小姐,生怕这五百两买回来的银人儿有个闪失,忙叫人把刁婆子把素素小姐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