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漪。”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惹得知漪身旁宫女侍卫齐齐望去,海天认出其身后队伍中的几个侍卫,正是被拨去庄府庄公子身边听候差遣的同僚。
知漪正在惜玉的教导下给雪宝儿编草帽,闻声眨了眨眼,回头望去立刻雀跃地扔掉了杂草,往少年身边跑去,软糯的声音直入心怀,“二哥哥。”
原是知漪外祖母那边的表哥庄泽卿,庄泽卿这几月间又同知漪见过几次,每次都会带小礼物,把小姑娘哄得高兴极了,对着他喊“哥哥”时比对景旻还要亲热几分。
只是小姑娘固执得很,非要以认识的先后顺序来认哥哥,景旻是第一个,那庄泽卿就成了“二哥哥”。纠正了几次也改不过来,庄泽卿便任她这么叫了。
软软的小身子扑到身前,庄泽卿笑眯眯接住,摸摸脑袋柔声道:“知漪这一月可有想过哥哥?”
“想~”知漪甜甜回应,眼巴巴地瞧着庄泽卿,就差没明晃晃说出“礼物”二字了。
庄泽卿不由失笑,从怀中掏出一包小点心,“今日忘记带礼物了,改日补给知漪。”
小姑娘点点头,当然不会介意,揪着他的袖子好奇地往他身后一探,当即对上四五双带着探询的目光。
“长瑜,这位是?”
长瑜是庄泽卿表字,虽年纪未到,但这是他外祖父逝去前亲自为他取的,便一直用着。身后的几个少年都是进学时在书院认识的同窗,因家世相近,关系大都还可以。
“这是我姑母家的表妹,如今正养在太后身边。”庄泽卿未明说出知漪身份,但好几个人已经了然,毕竟当初工部侍郎慕连秋要休妻一事可是闹了不短时日,还惹了不少笑话。
其他不相干官员家中的妇人听说后自是对慕府这位小姑娘心生同情,后得知她被接入宫中由静太妃教养,静太妃仙逝后又转入太后膝下,不得不感叹这位小姑娘的运气,直道可谓是“因祸得福”。
不过这些少年也都只是偶在家中听母亲念过几句,并不大在意,如今见着人是这么一个萌动有趣的小姑娘,又是好友疼爱的妹妹,自然都存着善意。
“知漪可想骑马?”庄泽卿见小姑娘身边跟着匹红色小马儿便了然了。
知漪立刻点头,眨着星星眼。之前她唯一一次在马上的经历还是由宣帝带的,宣帝不在,小姑娘当然不敢上马。
庄泽卿一笑,抱起小姑娘将她放到自己的马背上,用一手固定住,再掀起衣袍翻身上马,动作间极为利落,让知漪高兴地“呀”一声,又用着小奶音直叫“哥哥,哥哥”,喜爱之意表露无遗。
看得其余几个少年又羡又妒,毕竟小姑娘粉粉的包子脸实在可爱极了,他们也好想被小姑娘抱着用崇拜的目光叫“哥哥”啊。
一位红衣少年不由挑眉,出声道:“长瑜,反正你骑射功夫极好,我们都自觉比不过。不如这样,你就带着你表妹御马行猎,不得将她放下,我们各派一名府中护卫交换以作督查,如何?”
闻言其他人顿时前后陆续扑哧笑出声,顿觉红衣少年是故意的。毕竟这么一个小姑娘,马背坐都坐不稳,恐怕自己连马绳都拉不住,得时时刻刻看护着,速度稍快些都不行。这样的比试,饶是庄泽卿马上功夫再好,也施展不开。
“哦?”庄泽卿却丝毫不恼,一手环着知漪,微笑道,“你说的可当真?输赢赏罚又如何论呢?”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红衣少年一扬鞭,昂首示意,“就用我腰间这块玉佩作注。”
此话一出,剩下几个也闲不住了,纷纷拿了随身玉佩马鞭荷包作注,个个眼中噙着坏笑,就等着看庄泽卿输得只剩一身里衣了。
片刻后,庄泽卿眯了眼睛扫视一圈这几人,最后一弯唇,“可以,我便以那块墨玉砚台为注。”
“好!”红衣少年立刻应声,轻夹马腹一马当先地进入围场山林间,随后的人也陆陆续续扬鞭离开。
庄泽卿倒是不急不躁,还有闲心同知漪温声说了几句话,最后才道:“知漪想和哥哥一起进去玩儿吗?”
“庄公子,这……”海天上前犹豫道,毕竟之前安总管可交待了要看好小主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庄泽卿飞快看他一眼,看出他的身份乃御前带刀侍卫,含笑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不会伤了知漪的。你若实在担心,就跟上来吧。”
说完转向墨竹惜玉几个宫女,“你们不会骑马,就待在这儿或回营地等吧,午时前必会将你们小主子送回。”
不待他人再出声,他已经一扬鞭,片刻便将人带出几丈远。
被留下的人只能无言,谁能料到这位庄公子看上去这么温和,行事起来却强势地不容人置喙呢。
海天几个侍卫愣了一下,想到安总管的嘱咐,当然不敢有违皇命,立刻快马赶了上去。
约一刻钟后,庄泽卿放缓速度,往怀中一看顿时漾出笑意,因为知漪额前的头发全都被吹得翘了起来,根根竖起,往下看去就和小刺猬一般。只是小姑娘半点没察觉,觉得迎风御马好玩儿得很,见庄泽卿慢下还仰头扯了扯他衣袖,软声道:“二哥哥,快。”
庄泽卿帮她抚了抚几缕俏皮的短发,不徐不缓开口,“知漪希不希望二哥哥赢?”
“赢?”知漪歪着小脑袋,似乎想起了方才那些人说的话,顿时点点头,小眼神坚定极了,“二哥哥,赢。”
庄泽卿一笑,立在分岔路口停下,依旧从容道:“那知漪帮哥哥选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