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住到东宫,感觉羽翼稍稍丰满之后,赵昕立刻就对身边的近侍进行了大换血。
他可是已经见到过那些个小报撰写者为了夺人眼球是如何不择手段的,无意让自己反复被病重。
哪怕并不能造成实际伤害,听着心里也膈应。
再加上梁鹤对他说了前些年辽国将探子扮做僧侣,借周游天下,切磋佛法为由刺探本朝军情民意之事,就更决意要将自己身边的篱笆给扎好。
总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考虑将来的事。
而陈怀庆这个名字是徽柔给取的,说是听起来就和她身边的梁怀吉搭班。
对此赵昕是有点小意见的,但陈怀庆谢恩的速度太快,他一时没拦住。
等到后来知晓这宫中内侍得了赐名的地位会拔高一截,也就熄了心思。
陈怀庆也算是没有辜负他周身上下的buff,闻言一溜烟地就跑走了,根本就不给薛泽拒绝的机会。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只能躺平享受。
赵昕抬手止住了薛泽的行礼谢恩,笑道:“薛卿如今已是东宫僚属,我以后倚重卿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是保重身体为要。”
这就是在说薛泽方才在紫宸殿上直砸的那一下了。
然后话锋一转,对着抬辇的小太监道:“放慢些,稳着点。”
薛泽脸上现出感激的神色来。
东宫距离紫宸殿的距离不算远,即便赵昕为了照顾膝盖上有伤的薛泽放慢了速度,但也在三刻钟回到了东宫。
于途两人一个刻意笼络考教,一个有意讨好展示,所以完全是一派君臣相得的模样。
就是薛泽在进入东宫后差点表情管理失控。
外间疯传豫王这位官家独子偏重武事,对经史子集兴趣平平,哪怕有着小宋状元在旁教导也无济于事。
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啊!
本朝的东宫只用作太子读书讲学之所,占地面积并不大,所以薛泽仅凭目力就能看到在东侧有着一个靶场,如今正有着几个少年在其中习射。
其中有一个看着秀气斯文,如一温然小君子的幼童原是躲在亭下看书,却也被人连拖带拽,不情不愿拿了一把小小的童弓,去张弓练力气与准头了。
至于其中那个瞧着年岁最大,身量最高的少年,已经是半脱了外袍,把衣袖连着袍摆一块掖到了腰带中,用着弓力最弱的成人弓,拉弦时凸显出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
明明是料峭春寒,头顶上却有丝丝缕缕的热气冒出,汗水顺着下颌一滴滴落下。
及至箭出,正中靶心,所携带的巨大力量还让箭尾兀自震颤不休。
旁边的几个虽比不过他箭箭不离靶心,用成人弓能够连着射好几支箭而不停下来歇息。
但靶子上还是挂着箭的,一旁散落的箭支也能看出已经练了不短的时间。
箭亭中还放着一把华美异常的小小童弓,不用问,那肯定是豫王的。
虽看不清楚成色如何,但能摆在此间,就说明平常还是在使用的。
环顾四周,还可见缩小版的枪棒刀剑,甲胄披挂,金鼓令旗,也有着些许痕迹,说不定已经排过队列,进行过阵演了。
薛泽在心中哀叹,豫王属实是对武事过于偏爱。
这哪里是学文明理的东宫,分明是一个缩小版的军营校场!
若是让外间那些丘八得知,不知会如何得弹冠相庆。
薛泽下意识地想劝谏,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前程都挂在赵昕身上,以及在先前说了却被怼得哑口无言,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话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