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看上去还有些虚弱,闻言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开车小心。”
他笑着应声,环顾病房发现什么东西都不缺后神色有些复杂,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最终却还是起身离开了。
病房门重新合拢,睡在旁边床上的科琳似有所觉地翻了个身。
谈听瑟躺在床上睁着眼,受未代谢完毕的麻药影响有些困倦,于是她默默闭上了眼。
脑海中却有无数问题闪过。
那么晚了,陆闻别为什么会在酒店附近?
他误解了她和严致的关系,那么今晚打电话把严致叫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因为疼痛的关系,在酒店门口被陆闻别抱走的记忆和画面有些模糊,但她大概清楚自己展露出来的样子有多狼狈,也明白那种情况下的自己不得不暂时“依靠”他。
现在清醒地回想起来,这种感觉让她很煎熬。
谈听瑟抬起一只手捂住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海城的夏天天亮得早,大概五点左右,天际就晕开一片淡淡的黄橙色光晕,层层推进镀满冷冰冰的楼宇。
一辆在医院外停了一夜的车,终于随着日出缓缓驶离。
在车里坐了整晚,陆闻别身上有些僵,他微微张开五指活动几下后又重新握住方向盘。
一旁的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大半晚的凉风跟几支烟,与其说是让他冷静,不如说是让他麻木。
他一路驱车回了公寓。
身上的衬衣多了不少褶痕,陆闻别踏进玄关后解了扣子脱下来扔在一边,袖口边缘狠狠擦过沁出血色的纱布,又掀起一阵钝痛。
他面无表情地在沙发上坐下,拆开包在伤口上的纱布。
缝针的伤口在用力后再次开裂渗血,干涸的血痂将创口与纱布粘在了一起,撕下来时免不了牵扯到皮肉,细小的局部又随之溢出了血珠。
陆闻别手上动作没停顿,只是在撕下来的瞬间浅浅皱了皱眉。
左手不如右手灵活,光是用双氧水清洗血痂与干涸的血迹就麻烦且困难,他越来越不耐,眉心也越拧越紧。
突然,药瓶“砰”一声被无意中打翻,他手蓦地一顿。
透明液体顺着瓶口汩汩流出,在桌面不断扩散、蔓延,最后滴落下来打湿地毯。
陆闻别盯着那滩水渍,额角青筋跳了跳,忽然扬手掀了桌上的东西。嘈杂凌乱的响声后,原本还算整齐有序的桌面顿时一片狼藉。
粉饰在表面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他仰靠着,疲倦地抬起手盖住脸。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会选择在昨晚那种情况下通知严致,但他的确那么做了。
这比谈听瑟用冷言冷语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更挫败,因为这让步意味着他认同了严致于她而言无可取代的意义,也意味着他向严致承认了这一切。
明明想要却放手,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甚至为他人做嫁衣,这些从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和他一向的价值观相悖,但他的确这么做了。
而一次次冷待后还若无其事地上前,竟然让他有了某种自虐式的快感。
陆闻别轻笑。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为自己的不放手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自己贪心行径的遮羞布。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没办法甜啦,一步步来,先让陆总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