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朝着掌门师伯的身后看了一眼,拎着浸了雨水后变得沉重的裙摆,踩着雨水走过去,一路穿过已经解开的法阵,走到廊檐下。
她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忍不住往天衍阁里面看。
可惜里面很暗,什么都看不清。
“来找稹玉的?”叶诚山看着她,眉头紧锁着。
桑慈重新看向叶诚山。
看着掌门师伯威严的脸,她忍不住想到上辈子他对谢稹玉的恨铁不成钢,想到了他将谢稹玉驱逐出流鸣山,想到了他最后他和魔头站在一起对付谢稹玉的样子。
说不埋怨、甚至是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要是掌门师伯那时能坚定地站在谢稹玉身后,或许谢稹玉不会就那样死了。
掌门师伯是谢稹玉的师尊,怎么能就因为他‘犯了点事’就这么将他驱逐?!
桑慈刚重生回来,脾气很大。
哼!
“师伯,我进去找谢稹玉。”桑慈这语气多少有些不恭敬了,甚至算得上甩脸子。
叶诚山:“……你等等!”
“师伯还有什么事?”桑慈学着叶诚山的样子,转头对他板着脸。
对于自己师弟留下的宝贝女儿,叶诚山向来也算是疼爱有加,对之向来宽容,只是,“小慈,你既与稹玉退婚,往后就不要来找……”
“师尊!”
阁内一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叶诚山。
熟悉的干净的嗓音,此时有些沙哑,带着生病时的虚弱。
桑慈一下回头。
谢稹玉正动作匆忙地拢着身上的外衫走出来,他的指尖快速系着带子,却在抬头看到桑慈的一瞬间怔住。
桑慈来这里,已经足够让他意外。
他更没想到她此时是浑身湿淋淋,满身泥浆地出现在这里。
桑慈看到谢稹玉也有些怔神,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青年高大峻拔的身形,满头如雪的白发,还有冷峻沉稳的俊美脸庞上。
如今的谢稹玉一头乌发如墨,束成高高的马尾,顺从地垂在腰后,他的身形要更清瘦一些,面容比起后来要稍显稚嫩些,可轮廓俊挺,一双眼如冷冷清清的秋水,瞳仁乌黑如漆,不卑不亢。
他朝她望过来时,眼底的冷清便化开了。
但他眉头却皱了皱。
桑慈鼻子一酸,刚才理智的分析瞬间抛之脑后了,什么就让他修无情道,什么她离他远点对他好,什么只要将来他能活着,全都忘记了。
她只觉得一股委屈漫上来。
“谢稹玉!”
她喊了一声。
谢稹玉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眉头紧锁着,“小慈,你……”
他步子动了动,朝她迈来。
桑慈等不及,提起湿漉漉沉重的裙子飞扑着朝谢稹玉跑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远,可桑慈却觉得好远好远。
像是那错过的几年,她怎么都不能从黑暗的牢笼里挣扎出去,便觉得她和谢稹玉的距离那样远,碰不到摸不着。
桑慈飞也般地冲了过去,扑进谢稹玉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脖颈。
谢稹玉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身子往后趔趄了一下,却立刻稳住身形,搂住了浑身湿漉漉的桑慈。
怀中的人全身都被淋透了,透着股雨水的冰冷。
谢稹玉下意识张开怀抱紧了桑慈,低头看了一眼把脸埋在他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