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接过她手中的包袱。苏棠怔。……深夜,陈家。陈江骂骂咧咧进了家门。他虽被抓入府衙,可到底做的小恶,按照律法,不过杖责十下便放了回来。他本就生的人高马大皮糙肉厚,那十下也不过伤个皮肉。可心底的气儿却怎么也顺不下去,若说之前是旁人给他银子指使,而今倒是真的心存恼火,只等着他养好身子,定让那女人吃不了兜着走。子时将过,夜色正沉。陈江趴在床上正昏昏欲睡,便听见一声叩门声。他凝眉,未曾理会。叩门声却未曾停下,一下一下,极有耐心。陈江咒骂一声,起身踉跄着打开院门:“哪家不长眼的大晚上来砸门?”话落,低头,打量着眼前比他矮了不少的少年,他嗤笑:“臭小子,你活得不耐……”声音戛然而止。那少年的眉目在月华下如男妖,一双眸子盯着他若吐着信子的毒蛇,惊起背后一层冷汗。可转瞬,少年的眸变得澄净,甚至还轻笑一声:“我的确活的不耐烦过,可是被人救了回来。”陈江终仗着自己身长更甚,声音粗嘎:“要死滚远点……”“你今日便是用这只手推了她?”少年打断了他,目光徐徐落在他的右手上,“我来,是找你讨要一样东西。”“什……”陈江话未说完,便觉得眼前一暗,少年的身形飞快行至他跟前,再反应过来,他的右手竟被死死按在墙壁上,任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是街口那个贱人让你来的?”贱人。少年笑得魅人,手握着不知何处拿出的匕首,笑意微敛,面色无恙的一把将匕首刺入墙壁。陈江愣了下,继而抱着右手滚倒在地上,不断哀嚎。如蛆虫。少年睨他一眼便转眸,刺入墙壁的匕首上,置着一根被齐齐切下的小指,仍在往下滴着血。有几滴血溅到他的脸颊,夜色映照着这张妖娆的脸分外诡异。少年将匕首抽出,满眼厌恶拿着那根小指,就站在陈江面前,一下一下将多余的肉剐去,只留下沾着血迹的白骨。他的手上,衣上,尽是血渍。“你大可再去胡闹,”少年声音柔的吓人,“只是下次,我不保证只是手指这般简单了。”话落,转身便离开,只留身后几声惨烈的哀嚎。夜色浓郁,仍带着晚冬的寒,独一轮月华当空,照在正在空荡官道上独自前行的少年身上。满身的血腥味。郁殊嫌厌地皱眉,茶白色的衣裳沾了不少血。他毫无迟疑的将腰间丝绦解开,脱下外裳信手扔在路边。却前行了几步,又顿住。最终又折返回去,将外裳拿在手里,他依稀记得,这衣裳是她买的,过年那会儿,特意买大了些。回了苏棠的院落,翻墙而入,将外裳扔到水盆中,他细细冲洗着手中白骨。待忙完这一切,打了一木桶冰水,从头顶倒下,满身冰凉沁到了骨子里,他却无所觉。直到身上再无半丝血腥味,郁殊转身想走进屋中,却又想到什么,又打来一桶水,映着月色,看着水面倒影的人影。他伸手,轻蹭了蹭这张脸,貌丑眼拙吗?抿了抿唇,郁殊走进屋中。苏棠已经睡了,睡的极沉,双眸闭着,安静躺在床榻上,呼吸细弱且均匀。郁殊看了眼她额角的伤,今夜她还阻止了他的碰触,这次……他伸手,抚了抚她的伤口。朦胧中,苏棠只感觉额头一阵冰凉,微微皱眉,她勉强睁眸,只隐约看见床边一袭黑影,那黑影身上正冒着寒气,额头上的手都如从阴间伸出的一般。苏棠倏地清醒过来,映着微光终于看清那黑影的样貌:“你还未离开?”郁殊眉微蹙,却又歪头笑了笑,双眸亮如星,摊开手掌伸到她眼前:“送你一件礼物。”礼物?苏棠垂眸,望向阿郁的掌心。屋内没有光亮,只能隐约望见他手上放着一小块惨白的小玩意儿。“这是什么?”苏棠的嗓音仍带着初醒来的沙哑。郁殊抓过她的手,将东西放在她手里:“伤害过你的东西。”苏棠指尖一顿,阿郁的手极冰,像是刚从冰窟中取出一般,他放在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也十分冻人,带着一丝诡异的阴凉。她在昏暗中摩挲了一下,下刻手剧烈抖了抖,猛地将那东西扔在一旁。那是……一截骨头。郁殊望着她的反应,本亮若星辰的眸逐渐暗沉,他捡起她扔的那截小骨,不解道:“你不喜欢?”却未等她应声,他复又道,“的确脏了些,不过我方才洗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