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是个油滑头,见他这个样子便知是个清官,便不再提接风洗尘之事,而是一脸忧心道:“情况不大好。”
“这是怎么说。”
二人上了码头,便走便说。
“蜀州城内发生鼠疫,粮食都污染了,药品哄涨,如今一两甘草便要卖一两银子。更别说这里的商人早都跑路了,如今剩下来的只有几户奸商,如今再除去,整个蜀州城便真的无药可用了。”
任施章觉得奇怪,自蜀州城发生鼠疫起,朝廷便拨了不少粮草和药品为的就是防止疫情蔓延。
布政使为难的说不出话,只给他伸出三根肥腻的手指头。
朝廷是拨了不少粮草、药品,可从京城里送过来得过不少官员,层层剥削扣押,等到蜀州时最多只剩三成,能养多少人?
布政使本来也长了心思想落点儿好处,可他万万没想到上面的人心居然如此狠毒,不仅将籼米贪下了,还用豆饼替换,药品要是过过一次水的二道贩,别说蜀州城的百姓能将疫情撑过去,就连挨一个月都难。
任施章听明白了,当下怒气横生一甩袖子道:“这些救命的东西也敢贪,我朝的刑罚还不够他们胆寒么?”
怎么不胆寒?太、祖尤恶官吏贪污之事,剥皮抽筋之类的刑罚层出不穷,可到了平乐年,皇上夺了地位后也开始贪慕安逸,将政务大部分丢给掌事太监做去了,对于朝堂的事也不若以前上心。
于是朝堂之中,各路贿赂层出不穷,贪污之人占了十分之八,于是他们的胆子也就大了。
凭的就是皇帝不敢发作,即使真发作还能将这八分的官员全都除去?
所以,这是一个局,一个死局,连怎么破都没有办法。
任施章闭上眼,默了片刻压下火气说道:“先去城内看看情况吧。”
任施章未能进城,只在城门上俯瞰了会儿,身边的将士同他禀明情况:“大人,城内百姓什么时候可以得到援救的粮草和药品,如今再这么下去他们怕是没病死,也快饿死了。”
任施章眼眸发红,看着城里的人,攥紧了拳头,朝着石阶下去,同一边的士兵道:“开城门。”
布政使大惊,忙不迭的从城门上跑下来,拉着任施章:“大人,这可使不得,疫病可不是好玩的,若是染上了这可怎么是好?”
任施章闭眼,声音有些哑:“那就放任着他们这个样子?如此这般蜀州城忠于皇上的民心怕是全失了吧。在下不才,唯有一条命若是因此而牺牲,乃是梅林任家的荣耀。”
“开城门。”
布政使无法,只能让士兵将门开了。
任施章刚要进去,只听身后一道纯净的男声道:“任大人且慢,任大人如此为国之社稷着想,本王怎能退避三舍?传我令下去,十日内调封地粮草、药品于蜀地。任大人,本王也想同蜀州城内的百姓一起将这个难关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