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沉重地在衣柜前站了好大会儿,接着如梦方醒般,把卫衣扔进垃圾桶,抬着沉重的腿去浴室洗脸。
今天过得实在太糟糕了。
镜子里的人双眼微红,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些受惊过度又或被过分欺负的高原红,怎么看都是狼狈的。
怪不得爷爷能直接向他们问出那样的问题。这幅浪丿荡的模样,谁敢说单纯干净。
怕周槊敏等急,陈继弯腰匆匆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弄湿了额前头发,黏在鬓两边。
他用湿渌渌的手随便把头发往后按压,露丿出光洁的额头。
外面天光微亮,关上浴室的门,陈继看到两扇窗紧闭着。大学开学一个多月,这是他第一次回周家,竟然感到陌生了。
陈继走过去把窗户打开,给房间通通风。窗下的柏油马路上走过一道高大笔直的人影,听到动静,他驻停脚步,面朝二楼卧室窗口的方向抬丿起头来。
新生初阳关临新的一天,一点点金色的光芒从云层里泄露到大地,路边的周絔行和窗口的陈继四目相对。
陈继骂他:“让你叛逆!”
周絔行死不悔改:“嗯。”
他仰着头问:“哥,如果爷爷跟你说的是想让你离开我,你会怎么做?”
陈继道:“那我就走。”
周絔行笑了一下,眼睛没有笑:“你试试。”
陈继又被笑哆嗦了。
他不自觉地抓胳膊袖子,搓了搓鸡皮疙瘩,气愤地把窗户关上,让周絔行看不见他。
往后面去是周氏祠堂,陈继没去过,但知道位置。
等觉得周絔行走了,陈继又愤愤不平地把窗户打开通风,赶紧去找周槊敏。
二楼走廊是环形结构,他和周絔行的书房跟爷爷的书房呈轴对称。陈继路过刚刚差点发生贞洁不保的房间,一步一顿地往对面走去,心里沉重得很。
如果周槊敏真的会让他离开周絔行呢?
小行今天是过分了点儿,但远不到不可原谅的地步,陈继没想断绝关系。
而且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场面。
到了。
陈继站在门前,敲了敲,喊道:“爷爷。”
周槊敏说:“进来。”
这个房间和对面书房是一样的规格,但却显得没那么大。因为摆放的东西充足,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周槊敏爱好收藏古董以及艺术品,喜欢的装潢与家具也都是偏深木色。一进来就有种,被时间的经久积淀而扑面而来的沉稳肃穆包裹其中的感觉。
深木色的通顶式书柜里的书没有分门别类,随性,想放哪儿放哪儿。空格的置物架上摆着纯手工的雕刻艺术品,墙壁挂有几幅山水字画,都是古时的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