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弘方病重了。
李庭松赶到医院的时候,媒体也才刚刚撤走,他走进病房门,束弘方正坐在病床上写东西。
“老师。”李庭松轻声叫了他。
束弘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四年里他的头发白了不少,脾气倒是不改,束弘方并不算多意外,只是打趣,“呦,我要是不听贡丘说实话,现在看见你,我还以为你要接我这老头子去投胎呢!”
李庭松干咳两声,“这事有点隐情。”
束弘方哈哈笑了,“得了吧,你小子这狗脑子顶在脖子上看人,没被情杀都算你命大,跑了好,起码留条命在。”
“知道我得癌症了?怕见不着我最后一面啊?”束弘方呵呵笑着,“怕啥怕,你回来了,省的我拿笔写遗嘱给你了。”
李庭松不赞同地看他一眼,束弘方视而不见,“我正有件事要找你。”
“我有一部戏,想找你拍。你给我演个男主角吧?”
……
离开医院,李庭松还在迷茫之中,四年前被方至淮烧掉的手稿被束弘方一点一点又重新整理写了出来,精细到台词,镜头,站位都被仔仔细细地标注出来。
天下最好的编剧,也难以用这样的耐心去打磨一个剧本。
束弘方自从他走了,就没有拍一部戏了。
回到酒店,李庭松刚打开门,就感觉小腿一紧,膝盖环上来一双肉肉的小胳膊,曼奇奇扬起一张还没有巴掌大的脸,歪头叫他:“爸爸。”
李庭松倍感头疼,跟着一起来的老妇人见状直接开溜,咕哝着听不太懂的语言去一边休息了。
他只好把曼奇奇抱起来,问她今天玩了什么看了什么动画片,幸亏刚下了飞机还有时差,曼奇奇困得挺早,他把曼奇奇哄睡以后,才来到酒店套房的客厅看剧本。
老妇人给他端了杯凉白开过来,李庭松看老妇人踟蹰不安,他只好道:“这里没有人赶你走,也没有战争,放心早点休息吧。”
老妇人也听不太懂,嘟囔着几句话,李庭松大概听出几句“太安静”“睡不着”这样的话。
她就是那个一开始给李庭松衣服的老妇人,他回国前一年的时候娄乌他们的任务也要结束了,国家接下来会进入一段时间的和平期。
老妇人一直在照顾他们一行几人的餐食,临走的时候娄乌问他需不需要人打理卫生,李庭松本身就对老妇人印象深刻,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毕竟只凭一个老人,离开战乱中国家的可能性基本是零。
从歌剧院的出租屋到回国,李庭松几乎习惯了老妇人刀子嘴豆腐心,他把当年那些旧衣服还给老妇人的时候,就看见她偷偷抹了眼泪。
看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个累活,老妇人只在边上溜达了一会,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