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孩子也可怜。亲生母亲早夭。父亲为了能让孩子能够有一个很好的照顾,便将早些年娶的妾侍扶正,上头还有那个妾侍生的哥哥。身为地方官员的父亲进京述职,一家人逛庙会,倒是把正经八百出身的嫡子的给弄丢了。担心你俞伯伯会生气,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后来见实在瞒不住了,才和盘托出。亏得当年那孩子是被玉儿给遇着了,又是被我们这样的人家给带回家中,要是遇见歹人,那孩子这一生可就断送了。”谢母口中谢笙,谢瑾白他们的俞伯伯,便是当今国子监祭酒俞六逸,俞祭酒。谢瑾白顿时啼笑皆非。他自是记得当年那个孩子,只是他同三哥一样,一直以为,当年那个孩子是个小姑娘。不曾想,竟是个小子。前世心中存疑的地方终于有了答案。比如唐未眠固然才能出众,可他在朝中到底并无根基。唐未眠崛起得太快。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身后有那些淳安党人在支持他的缘故,却原来,背后还有俞家的支持。季云卿后来那般重用唐未眠,是否对他跟唐未眠的那点旧怨十分清楚?唐未眠的腿是因他而残,按照常理唐未眠此人也便绝不会为他所用,故而若是利用唐未眠来掣肘于他,实在是最佳人选。当年那个皱着眉,一脸苦恼地问他为何帝王权术的人,原来不知不觉,已将帝王权术玩得那般炉火纯青。“原来当年那个被小五捡到的小女娃就是那知府家的小公子。如此说来,小五,那小孩该不会那时便喜欢上了你,以致这么多年来都你念念不忘,故而才做出在朝晖楼大胆求娶一事吧?”谢笙摇着手中折扇,打趣道。“那孩子当年才多大。”谢母瞪了眼没个正形的三儿子,转头对谢瑾白道,“那孩子唐突在先,你下令杖责在后固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那孩子到底是你俞伯伯家唯一外孙,你俞伯伯一家又同我们交好,你没有对那小公子赶尽杀绝是对的。”谢瑾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想起前尘一桩旧事来。前世他巡按淳安不利,一再上书将他贬谪偏远之地的那位御史似乎便是俞自恒的门生。难怪,后来父亲被国舅一派算计不得不主动辞去太傅一职,与父亲交好的俞自恒却在那时保持了沉默。原来,此时便已埋下了祸根。谢笙还是对那位淳安知府家的小公子充满了好奇,“那个孩子当年长得是真好看,这么多年过去,那孩子是长得越发好看了,还是长歪了?”闻言,谢母也朝小儿子看了过去。看起来,也是好奇当年那个粉雕玉琢,还被误认为女娃的小公子如今是个怎样的相貌。究竟是越发出挑了,还是小时了了,大了却再无昔日的灵气?谢瑾白不由想起那日端午前日在淳河边上遇见一身杏色襦裙的小公子。唇角微勾,给出四个字的评价,“更胜往昔。”谢笙捕捉到幺弟唇边的笑意,微微一愣。不对啊,他怎么觉得小五提及那位小公子,笑容略……骚气?谢母在一旁点了点头,“想来也是。那孩子长得像你们俞姑姑。”管家来报,老爷谢晏以及二公子谢为暮父子二人已从宫中散了朝,已回到府中。管家话落,连朝服都没有换下的谢晏同谢为暮父子二人便走进了大堂。大堂内,谢母,二夫人苏清欢以及谢瑾白同时起身相迎。“孩儿见过父亲。”“见过二哥。”谢瑾白起身,给父亲、二哥行礼。尽管谢晏、谢为暮父子二人从宫中出来,便提前便从在宫门外等候的府中小厮的口中得了小儿子已回到府中的消息,眼下真的见了人,父子二人还是高兴非常。同谢瑾白在甫下马车,眼前扭曲撕裂出现的幻境之中见到的那个发须皆白的谢晏不同。此时的谢晏虽已五十多岁的,却是发须皆青,亦未见任何老态。但见他几个大步向前,笑呵呵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呵呵,很好,瞧着没胖,也没瘦。想来在淳安适应得挺好。”二公子谢为暮站在父亲一侧,笑容温和地注视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幺弟。谢太傅话声刚落,谢老夫人便心疼不已地道,“如何没瘦?分明脸都凹陷了进去。”谢太傅无奈摇头,“要我说啊,便是小五吃成薛小侯爷那般,夫人你定然也还是觉着他太瘦了。”谢笙将弟弟的脸代入薛盛那只大肥猪,身子恶寒地抖了抖。他一脸坚决地表面自己的立场,“要是小五胖成那样薛盛那个胖猪头那样,我定然同他断绝兄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