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是三朝老将军,常年驻扎边境,连他自己也戍边数年,在裴阙登基后,还曾重用过窦合延。而现在,他是柳梦姚的未婚夫。裴阙面容一沉。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为她而设计?难不成她还想嫁去窦家?裴阙冷笑,一摆袖,“孤为何要参与这件事。”柳盈月一腔解释全然咽回了腹中。是她想多了,以为他调查这些是要处理窦合延。随后,柳盈月垂首,十分恭敬地道:“恭送殿下。”裴阙仍然未动。良久,等到柳盈月感觉裴阙这个人似乎不在舫中了,才听他道。“窦合延此人,风流成性,你不适合嫁他。”“殿下多虑。”裴阙仍在看她。从前裴阙觉得,她所有话所有事都是为他考虑,是以后宫诸事,他从不操心。如今看来,却似乎变了味。明明是一样的寡言,似乎也在替他考虑。但裴阙感觉并不舒服。他的薄唇轻抿,到底什么也没有开口。转身后,却听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色泠泠。“我阿姐与窦合延有婚约,若此事传开,她颜面难存。”裴阙脚步稍缓,并没有回头。还是这么笨,他心想。影卫早拎着窦合延回了东宫。裴阙一进门,便有人禀道:“殿下,人已经在书房了。”他到书房,就见窦合延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见太子来了,才起身,做了一个不大全的礼。裴阙一斜容安。容安很知趣地把窦合延身后的椅子撤了。裴阙没有免窦合延的礼,他就得一直跪着。从进门开始,跪着跟裴阙的步伐转向。在裴阙看不见的地方,窦合延偷偷擦了一下掌,脸色不悦。裴阙坐在案前,似乎很温和地问道:“你知道她是谁么?”窦合延早料到由此一问,脸上泛起微微的笑容,“只是一时意外,婢女燃错了香罢了,臣并不知柳三姑娘会在那里。”然而这是他的船,船上也是他的人。裴阙只说道:“她是你未婚妻的妹妹。”“倘若真有此事发生,臣娶柳氏二女为妻,让她们姐妹同住,相互照顾。”好一个相互照顾。裴阙手中捏紧了一页书,暗自冷笑。随即他的眉舒展开来,颇不在意地道:“下个月,你自己想办法把同柳二姑娘的婚约退了。”窦合延挑了一下眉,“殿下这是何意。”“你在军中那些事,以及在门外养的外室,孤都知道了。”裴阙一抬手,便有人将一叠卷宗送到窦合延面前。窦合延眯着眼,拿起卷宗看了一眼,脸色微微生变。再拿起另一宗,脸色更加垮了下去。不仅是他京中蓄养外室,更有他在京在边境收贿,结党营私之事……一桩桩一件件,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起,描述的时间清楚仔细。窦合延突然背后发凉。“殿下什么意思。”“下个月的今日,退掉和柳家的婚约,保全两家颜面。”翻动卷宗的窦合延忽然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人。裴阙面不改色将面前的折子合上,似乎完全不在乎窦合延的反应。杀他,轻而易举。但窦家几代戍边,需要给老臣颜面。也正好给老臣一个机会,让他们表明忠心。窦合延出东宫后脸色尤其难看。裴阙一个皇帝皇后都不疼的太子,怎么能将他的底细查的这么干净?再者,船舫之上,若非裴阙出现,此时恐怕和柳家的婚约都已经议上了。他面露狠厉,一想到那时裴阙瞬时出现,不禁冷笑。好一出英雄救美。晚间的船舫应当是最热闹的。两岸灯火通明,船舫之上橙红的八角灯层层叠叠地挂着,舫内丝竹之声悦耳。不见窦合延。眼见着柳梦姚的兴致也消减了,柳盈月问她:“你是不是挺喜欢窦公子的?”柳梦姚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想了一会儿道:“也没有吧。”她自知不如妹妹生的貌美,当有人愿意花心思和她在一起时,她自然觉得那个人是真的好。但眼神不会骗人。窦合延会送东西,会说好话,但柳梦姚莫名觉得,他对旁人也能做到。喜不喜欢,早已尘埃落定。柳梦姚饮下一口酒,又倒了一杯。今日她睡得太多,连酒都觉得不如下午醉人。见柳盈月不喝,柳梦姚撇撇嘴,推给她一杯:“陪姐喝。”柳盈月微楞。裴宁在一旁吓得魂都没了,他可是亲眼见着这位喝了酒以后会成什么样。柳梦姚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可怜呐,感受不到这个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