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太后笑道。她清退宫人,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柳盈月,“哀家听棠灵说了,那天晚上,你表现得很镇定,不愧是哀家挑选出来的太子妃。”柳盈月很恭敬地坐在一旁,“都是臣妾应当做的。”“好。”太后缓缓地朝她伸出手,柳盈月连忙接过。那双手温温的,历来保养得很好,没有什么褶皱。太后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从哪里说起。“先说皇后吧,皇后之所以能成皇后,是因为何家权势,就连皇帝和哀家都不得不忌惮几分。”“皇帝不喜欢她,却不得不娶她。”“皇帝最为宠幸的是淑妃,淑妃曾为他诞下长子。”太后叹了一声,“可惜淑妃并无家族护佑,后来母子俱亡。”柳盈月心口一跳。这不能为人道的宫闱秘史,是皇后娘娘做的么?“幕后主使没有查到。”像是看穿她的疑惑,太后直言道,“说起来,淑妃和那孩子也可怜。”“你可曾知道,小阙之前不是太子。”柳盈月认真点头。“哀家发现小阙的时候,他才三四岁大,养在何家另一个妃嫔那里。”柳盈月惊讶,“皇后娘娘竟然不亲自养在身边么……”“皇后不喜欢皇帝,自然不喜欢她和皇帝的孩子。”太后解释道,“再者,何家也想要何家自家的人登上帝位。”太后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裴阙这孩子,跟着哀家的时候也常常不爱说话。”太后的目光落在鹅黄勾莲纹妆花缎被上,似在回忆,“但他很聪明,也要强,说要读什么书便能读得什么书,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这一点,裴宁可远远不及他。”太后谈及这些,面上容光焕发,继而又道,“淑妃及其子死后,皇帝就不怎么进入后宫了。不知怎么就想起来这么个儿子,后来时常带在身边。”“皇帝封他为太子,甚至把影卫的管理之权交给他。”“实际上是把他放在何家对立面。”柳盈月眸光一定。“何家想反不是一日两日,只是这一次,被逼到了绝境。”她眼睛里满是欣慰,“幸好他有所准备。”“不过,知道皇后也参与其中,他心中应当有几分难受。”太后抚了一下她的手背,“毕竟是生身母亲,下手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柳盈月听到最后,只剩下沉默。宫中这些斗争她不甚了解,只是在想,原来他以前也过得很苦啊。她想起自己,少年时虽不在父母身边,可还有个虽然严苛但爱她的师父。而少年的他,身陷漩涡之中,身边空无一人。柳盈月鼻尖一酸。太后握着她的手道:“这些事,恐怕他也不会告诉你,哀家只希望你多了解他一些。”棠灵走进来:“娘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太后才把话收尾,“传吧。”裴阙从承明殿听完政事,便回到寿康宫接她回东宫。太后已经有些累了,柳盈月方服侍太后睡下。马车中两个人相靠很近,眼见她的手在身前,裴阙伸手就玉手放在手心把玩。她的眸光不断投来。裴阙以为弄疼了她,连忙擦了擦她的手指,放回她身前。而她反手一勾,从他的指缝中穿过。裴阙一惊,没想到从寿康宫中出来,她就会主动牵他的手了。他刚要说话,一低头,就见她红了眸子,抿着唇。裴阙慌了神,捧起她的脸,“怎么就突然……”话还没说完,她的泪珠就滚落下来,裴阙连忙将她揽过,抱在怀中。她在怀中小声啜泣,喘息时双肩都在颤抖。裴阙手足无措,只好连连道,“是孤不好。”柳盈月想说话,开口却哽住。只是心疼他,怎么也停不下来。裴阙不明所以,只能一直哄着。后来哄着哄着,裴阙终于感觉怀里的人停了下来。而后看见半边湿透的外袍,和她迷糊的睡颜。“……”所以,皇祖母到底给她说了什么?裴阙掏出帕子,想擦擦她的面颊。她皱了眉,似乎不太满意。裴阙只能擦得很轻。马车到东宫,她还沉睡着。裴阙反手就将她抱起,下了马车。怀中的人轻轻靠在胸膛,丝毫未觉。门外的侍卫已经见怪不怪,正气凌然地直视正前方。裴阙将她抱回偏殿,安置在榻上。自己脱下外裳,让容安取一件新的来,又让人弄来热水和软帕子。她今日哭了这么久,脸上还有泪痕。裴阙转身还在吩咐,稍没留意,回头就见她往床榻上一躺,就试图往被子里钻。明明鞋还没脱。